隨著黃巢草軍的日益侵蝕,田令孜敏銳地感覺到,中原地區即將不保,於是悄悄開始了他的佈局。

【擊球賭三川】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地理上的客觀條件決定了巴蜀地區成為了皇家避難所。“安史之亂”時,唐玄宗李隆基就曾駕幸蜀地。

和平時期,長安是朝廷;戰亂時期,蜀地是朝廷。田令孜深知這一點。

他舉薦自己的哥哥陳敬瑄,以及另外三位心腹:楊師立、牛勖、羅元杲,分別出鎮三川(東川、西川、山南西道),藉以控制蜀地。

而面對封疆大吏的委任,唐僖宗荒唐的做法更是令人瞠目結舌,創古今未有之舉:擊球賭三川。

唐僖宗以“三川”節度使的節鉞為獎品,讓田令孜提名的四位候選人當參賽選手,打一場球賽,按照優勝次序授予官職。

最終,田令孜的親哥哥陳敬瑄,勇奪第一名的好成績,也就被授予了“三川”中最優的西川,出任西川節度使,頂替現任西川節度使崔安潛。

至於崔安潛嘛,好說,田令孜隨意羅織了幾個罪名,就將崔安潛貶為天子賓客,奪了一切實權,丟到東都洛陽養老。

“擊球賭三川”之後,巴蜀地區成了田令孜的私人後花園,所以當黃巢北渡淮河的時候,田令孜才極力主張逃往巴蜀地區避難。

唐僖宗今年已經18歲了,他貪玩,他荒廢政務,他“衝呆”(《新唐書》),但他好歹也是大唐帝國的合法天子,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血氣方剛。

自高祖、太宗創業以來,國祚綿延,祖宗的三百年江山基業,豈能亡於朕之手?長安,帝王靈氣所在,先帝陵寢所在,宗廟所居,又豈能輕易棄之與草賊眾匪?待朕百年之後,有何面目復見列祖列宗於九泉之下?

不,朕絕不做亡國之君!

朕不走,朕要與草軍決戰!

田令孜告誡他,“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唐僖宗反唇相譏:“不氣盛叫年輕人嗎?”

現在的田令孜,還不敢公開挾持天子,只能恨恨領命,組織潼關保衛戰。

就在中央朝廷緊急部署潼關防線時,東都洛陽傳來戰報:洛陽失陷!

由於感化軍與忠武軍發生內訌,導致溵水防線不攻自潰,東都洛陽門戶頓開,直接暴露於草軍槍口之下,幾乎成了不設防的城市。

洛陽的文武百官在留守長官劉允章的帶領下,迎接黃巢進城,投降草軍。黃巢不費吹灰之力,就接管了帝國東都。

黃巢繼續包裝自己,打造一副寬厚愛民的人設,嚴令草軍,不得騷擾百姓,嚴禁燒殺搶掠。進城之後,草軍張貼安民榜,鄉村街市,一派喜慶祥和。

黃巢意氣風發,登城西望,看著紅通通的太陽緩緩地在西邊墜下,“長安,還有多遠?”

“回將軍,往西走是潼關,過了潼關是長安,不遠不遠。”

“嗯——”黃巢點點頭,低吟道:“不遠了,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