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中期,徐州一帶發生叛亂,王智興平叛有功,累功受賞,後來逐步佔據了徐州。

王智興鎮徐州的時候,曾在當地招募了兩千勇士,編做七個軍,號為“銀刀軍”、“雕旗軍”、“門槍軍”等,作為自己的私人部曲。之後,銀刀軍等就成了徐州的遺產,也成了後續鎮帥們的燙手山芋。

徐州銀刀軍(指包括銀刀軍在內的七個軍)出了名的驕橫難制。因為他們是“牙兵”(或做“衙兵”),不屬於國家正規軍,而是私人武裝性質。是由節度使等將帥私人招募的武裝,其裝備、軍餉等也由節度使自掏腰包。所以他們只對節度使本人負責,而不聽從朝廷號令。

王智興之後的節度使多是文官,根本奈何不了銀刀軍。銀刀軍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時常拔刀威脅恐嚇,以致於後續的節度使都在府衙開有後門,作為緊急逃生通道。

前任節度使田牟,更是與他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甚至親自給他們打著板子唱歌助興。擊節打板,最為下賤。田牟已經屈尊到了不顧廉恥的地步。

同時,田牟給銀刀軍的犒賞日以萬計。即便這樣,也不足以滿足貪婪無度的銀刀軍,他們時常聚眾喧譁鼓譟,動輒武力相逼,索要更多賞賜。

田牟死後,溫璋鎮徐州。

溫璋對銀刀軍也採取了溫和綏靖的態度,好言撫慰。然而銀刀軍很忌憚以嚴格執法、鐵面無私而著稱的溫璋。溫璋賜給他們酒食,他們從來都是一口不吃、一滴不沾,猜忌之心到了這種程度。

鹹通三年(862)七月,銀刀軍終於發動譁變,驅逐節度使溫璋。

徐州銀刀軍的所作所為已觸及朝廷紅線,無法繼續姑息,徐州現狀亟待改變。這個歷史重任就交到王式的手中。

當時的王式剛剛在浙東道平息了裘甫之亂,恢復了地區穩定和經濟發展,也疏通了朝廷貢路,保障了中央財政。文治武功,有目共睹。

於是朝廷任命王式為徐州刺史、武寧軍節度使、徐泗濠觀察使等,接替原徐州武寧軍節度使溫璋,即刻赴鎮。

王式奉命,帶著跟隨他平定裘甫的三千忠武、義成兩鎮精銳之師,渡淮北上。

人事調動的訊息傳到徐州,銀刀軍嚇得魂飛魄散。

留給銀刀軍的時間不多了。王式率二鎮雄師很快就到了徐州城外,在大彭館駐紮。

銀刀軍這才極不情願又膽戰心驚地前來迎謁,嘴上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心裡盤算的是打探王式對銀刀軍的態度。

王式好言撫慰,與前幾任節度使並無太大差別。

銀刀軍試探性地說道:“忠武、義成二鎮之師,平亂歸來,立下了赫赫戰功,當然也師老兵疲。我們雖然不如二鎮之師勇武,卻也勉強可以維護本地治安,不敢說路不拾遺吧,老百姓終歸還是能夠安居樂業的,可以不必麻煩二鎮之師……要不然,大人您就遣散二鎮兵……也好為朝廷省下一大筆軍費開銷啊!”

王式頻頻點頭,先對銀刀軍表示“同志們辛苦啦”,又說自己原本就有這種打算,二鎮之師的任務只是護送自己到崗,既然已經送到了徐州,按理說也沒有久駐之理,待等犒賞一番之後,就遣返他們回家。

銀刀軍歡欣鼓舞,精神稍稍鬆懈。

王式在駐地大犒三軍。

三天之後,按照約定,王式集結起了二鎮之師,穿好盔甲、拿好兵刃,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銀刀軍駐地。

銀刀軍被搞懵圈了。你們不是要回河南老家嗎,不認路?

王式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軍令也很簡單,就一個字:給我殺!

“徐卒三千餘人,是日盡誅,由是兇徒悉殄。”——《舊唐書》

社會你式哥,人狠話不多。

不得不說,王式是儒生中比較另類的一位。他從來不迷信什麼道德說教,對於叛亂分子,他表現得更像行伍出身的武將,直接搞肉體消滅。不是都說徐州兵驕橫難制嗎?難制就不制,有一個殺一個,殺個乾乾淨淨。簡單粗暴,行之有效。

他的兇狠果斷,在平定裘甫之亂時就展現得淋漓盡致。裘甫及其核心成員窮極來投,他沒有給予絲毫的憐憫,甚至不顧戰場紀律,下令處決了二十多個骨幹。

對待敵人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對待百姓,他又像春天般溫暖。

平亂之初,他不止一次地下達明文規定,嚴肅軍紀,凡是被裹挾、脅迫或是無法生計而投賊的俘虜,一律當場釋放,不準追究其過往罪過。軍隊所過之處,對百姓秋毫無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