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抬眼一看,正好他的一邊顏收入眼底,這俊朗的輪廓倒是足以像老嫗說的那樣,自當匹配最好的女子。

如此一想,蘇青鸞心中又不快了,她推開了蕭九,這才發現他手裡居然拿著適才老嫗端去的衣衫,想必是回來去到房裡沒尋見,便一併帶了過來。

“即便春夏風暖,但昨夜剛下了一場雨,四處沾溼帶寒,應當小心身子才是。”他說著,伸出手便拉著蘇青鸞離開這井邊,往這裡其中一間屋子走去。

蘇青鸞訕訕脫開他的手,兀自淺笑,卻冷硬的道了句,“我喜歡,你管得著?就是沾溼帶寒,那也是我自個福薄,不配!”

這可不是蘇青鸞平時的說話風格呀!

蕭九一愣,盯著她看了一眼,兀自好笑道:“誰人惹我家青鸞生氣了,竟也開始扭捏矯情了起來?”說著,再度牽起蘇青鸞的手往前,蘇青鸞不肯,蕭九手勁強硬,道了句,“聽話!”

而後便強將蘇青鸞拉往屋內去。

蘇青鸞看著這個拉住自己的男子,心中略微疑惑了起來,“你是……阿九?”這般性格冷硬的模樣,不是蕭肅容,也不是昨夜那個已經治癒了的阿九!

還是雙魂症的其中一個!

蕭九神情沉了一下,低低的“嗯”了一聲,沒有否定。

不該呀!

昨夜她分明感受到兩個不同的人格融合一處,無分你我了,那個才是原本的蕭肅容,蕭老九的模樣,怎的今日,又不好了呢?

在蘇青鸞怔忡的當間,蕭九卻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低下頭吻住她的秀髮,髮間微微清香讓他心緒平穩,他道:“沒事的,我一直都在,絕無負你。”

他以為自己在想什麼?

“阿九如此情深,難怪與黎燻兒那般情篤!”蘇青鸞不冷不熱的說了句,而後推開了他,在蕭九不明所以的時候取過他手上的衣衫,兀自轉身進裡換了起來。

蕭九站在門外,仔細回想著蘇青鸞這話,一時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又提黎燻兒了。他乾脆將身子靠在門邊,“這又與黎燻兒有什麼關係?”

蘇青鸞換好了衣衫,將門一開,蕭九差點跌了進去,正好撞上蘇青鸞難看的臉色。

她冷笑了一聲,學著老嫗的語氣那般拿捏語氣,道:“公子將來是要繼承城主之位的人,城主夫人人選必定得是雲城頂好的閨閣千金,我看那都尉府家的小姐就不錯,況又自小與阿九你情篤。”

“情,情篤?”蕭九差點沒被蘇青鸞這話嗆死,“誰與她情篤?”

不待蘇青鸞回應,蕭九反應過來,“定是軒媽又多嘴饒舌了。不過是母親在世時曾說過,黎家那小丫頭堪配我家阿九的話,她就記下了。”

“還有這等隱情呢!”

蕭九知道這事提不得,便直接將她一攬入懷,偏偏她手上還有幾分功夫。蕭九這一攬蘇青鸞不依了,一記手肘撞在他胸懷上,當即痛得他悶哼了一聲出來,但還死死將她扣住不肯放手。

蕭九如此咬牙,蘇青鸞也不敢再下手,只得訕訕的。

蕭九似乎很疲的模樣,將手按住她的頭趴伏在自己懷中,“我知道自己心悅著誰便好,其他人說什麼都做不得數。更何況,我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城主之位,也不是為了黎燻兒。我就是為了查明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唯有此事真相大白,方能治我心病。”

“你能懂我嗎?”他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她。

聽著此刻蕭九的心跳聲,平而緩,強硬且又溫柔,總是有意無意間讓她恍惚,究竟他病好了沒有?

彷彿昨夜那個痊癒了的蕭九,又回來了。

蕭肅容是他對這世界美好向往的另一面,沒見過人世間的險惡,沒有那些黑暗血淋淋的記憶,如同一張白紙那樣,隔絕了蕭九所有的記憶。

就這樣,才能活下去,否則……他就像昨天在凌雲閣那樣崩潰了,興許就徹底瘋了。

在人都有自我保護的機制,像蕭九這樣的,一旦承受的痛苦心理無法負荷,為了求生存,他的靈魂會自動衍生出一個適合生存下來的“我”出來。

十年來,蕭肅容都在錦城,遠離雲城這片傷心地。

可昨天在見到母親靈位的那一刻,所有過往全部被勾起來,他一直逃避面對的那些血淋淋的東西,還是必須去面對。既然如此,蕭肅容的存在就沒必要了,於是……兩人融合了!

有了這麼一個想法,蘇青鸞沉默了下去,就這麼趴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在這恍惚之間她問了蕭九另外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