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情篤(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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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夜雨過後,所有好的壞的,纏綿的繾綣的,盡數在這場好雨中悄然流逝。早晨推開窗戶的那一刻,迎面而來一股泥土的清新味,竟驚覺昨夜院中的修竹,竟也悄悄的拔了個。
蘇青鸞穿著素白的內襯,外衣昨夜浸了水還未乾,於是她隨便拿了蕭九的披風便披在身上,一頭長髮直直的垂下,沒有束起,也沒有挽住,任憑墨髮如瀑傾灑在兩肩側,素淨淡雅得如同芙蕖出水。
她醒來時房中已無人,低頭淺笑間,昨夜繾綣彷彿春閨一夢,他的吻落在全身處,手指撫過每一寸時的戰慄,那細密的溫柔包裹住全身時的種種,以及他的人,他的身及其味道,彷彿……一切夢幻得不似真的。
若不是落紅如許,她都甚至在懷疑,一切是否當真?
她身子微微往前傾,探出窗前伸出手將修竹末端處殘留的水滴接在手心裡,晃了晃,映著晨曦朝陽,竟蘊了五顏六色在其中。
修竹邊不知道種植了什麼,竟在枝椏上結滿了青綠小果,蘇青鸞好奇之下摘了些許,淺淺咬了一口,酸倒了牙,一張小臉頃刻皺成一團。
正巧此時,院子裡伺候的老嫗端了一套一群進來,是公子今早出門時吩咐她去買幾套新衣衫給姑娘的!
但老嫗見蘇青鸞時,臉色帶了幾許難看,昨夜送薑湯一事,這女子在她眼中,除了粗暴無修養之外,便又多了幾許輕浮不自重的感覺。
端衣衫進來時,老嫗道:“公子出門前吩咐了,叫老奴給你買幾身新衣衫,放在這了。”說罷,還未轉身去,便又回頭盯了蘇青鸞幾眼。
蘇青鸞見她神色遲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道:“有話但講無妨。”她披著這披風便斜斜的倚在窗邊上,細細的撥弄著手裡的青果子。
漫散,無規矩!
老嫗在心中又多數落了蘇青鸞一番。
但既然蘇青鸞都讓她有話直說了,老嫗也不客氣,“如此,我也不客氣。奴當年是公子的乳孃,自幼看著公子長大,公子如何老奴是再清楚不過了,雖說尊卑有別,但奴還是一直將公子當成親生的看待,這麼些年也一直守著等他回來,指待他繼承城主之志,娶一個賢良淑女,舉案齊眉。”
蘇青鸞點點頭,“倒也是個忠僕,辛苦老人家操心了。”
老嫗被蘇青鸞這一說,當即有些噎住了,“我要說的,哪裡是這些?”
“那你要說什麼?”蘇青鸞抬起頭,不懂的看著老嫗。
這女子,輕浮孟浪還不知好歹。
於是老嫗乾脆直言了,“姑娘莫怪我說話難聽,夫人死後便是我在照料公子。公子向來文武全才,兼又心性單純,無論身家品行, 他都當得匹配雲城最好的姑娘。”
蘇青鸞聽到此刻,才琢磨出這老嫗話裡的意味,她抬眸起來看著她,饒有意味的將一隻手拄在下巴處,認真聽講,“原來是嫌我配不上你家阿九啊!”
老嫗也沒將話說得太難聽,只是道:“公子將來是要繼承城主之位的,城中閨秀自然多的是可挑之人,但無論如何,總該於公子前程有益才是。”說著,老嫗頓了頓,瞅了蘇青鸞一眼,“我聽說,姑娘先前,是看守義莊的?”
“嗯哪,順帶幫人治點病!”蘇青鸞點點頭。
老嫗哼笑了一聲出來,“未來的城主夫人,無論如何總不能是個與死人為伍的吧!”說著,老嫗也是覺得說話留些餘地,話鋒一轉,道:“都尉府的小姐,自幼與公子便情篤,論品貌家世,想必城主最後欽定的也會是這般人選,我知姑娘清清白白的,公子也是個心軟的,必定會給姑娘一個好生的安置,還望姑娘自重。”
“原來如此,黎燻兒啊!”蘇青鸞意味深長,回想起當時她一醒來便一把抱住蕭九的模樣,蘇青鸞拿起一顆果子一用力,果漿便捏爆了出來。
老嫗見狀,更是頻頻搖頭,轉身往外走出時,口中不斷喃喃著,“夫人在天有靈,千萬保佑!”
蘇青鸞聽著刺耳,這老婆娘,怎得如此饒舌?
想著心裡煩躁,乾脆拿起一個青果朝她後腦殼扔了過去,“啪”的一聲正好打在老嫗的頭上,氣得老嫗回過頭來瞪著她。
蘇青鸞立刻將目光轉向窗外去,裝作一副“不是我”的模樣,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順帶來了一句,“天氣可真好呀!”
老嫗氣得臉色鐵青,暗道了一句“不知所謂”後,忿忿的離開了。
蘇青鸞輕哼了一聲,將手裡那些酸果子全扔回窗外去,看了一眼老嫗拿來的衣衫鞋襪,乾脆赤著腳走出。
琳琅如玉的足尖,踮在外頭的石板地面上,側側輕寒自足尖傳來,泌人心脾,倒是降火解燥。於是,蘇青鸞乾脆就這麼一身素衣隨著披風,赤足逛了一遍蕭老九居住的地方。
聽說,自當年他被診為失心瘋之後,便從城主府裡搬出來了,一直居住在這裡,貼身伺候的就只有這麼一個愛嘮叨的老太婆。
她沒有下院子,一路順著廊庭而走。
雖說只是一處小院落,但到底世家公子,便是再小也是一處兩跨兩進的院落,她順著廊庭走在整潔的道上,一路將這處地方摸了個遍。
後頭比較清休,除了無人居住的小院之外,便是偌大一口井停在院落正中央。
蘇青鸞好奇往前走去,挨著井邊一看,卻發現這竟是一口枯井,下面沒水,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留著作甚。
正當蘇青鸞側著頭看井底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蕭九的聲音,“當心一些,這口井可深著呢,掉下去可不好找。”說著的時候,已經有一隻手攬過她的肩,收進他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