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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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青鸞則是低低的垂著頭,他的衣衫以及他的手臂環在自己的肩膀處,在這一刻,渾身上下四處包裹著的都是屬於他的氣息,有那麼一瞬間蘇青鸞多麼希望……自己回頭,看看他一眼,將他刻在心裡。
只是,他和蕭肅容兩人,終究是要抹掉一個的。無論是誰,她都無法坦然面對,怕到最後只是一場空,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邁出那一步。
這麼一想,她也抿唇一笑,以著一貫沒心沒肺的那種笑顏面對蕭九,“謝了,剛才出手太重,算我欠你一次。”
然而,蕭九卻沒有笑出來,他說:“我不需要你欠我的,”他目光是無比的認真,沉凝了許久之後,他說:“青鸞,幫我。”
他的目光帶著深沉,沉重之餘甚至是無力的。
蘇青鸞詫異了,在錦城的時候,他事事沉穩對待,就算蕭肅容將一些事情搞得亂七八糟,但是蕭九總是能夠從容應對,他有著蕭肅容所沒有的狠戾與睿智,更重要的還有身手,所以蘇青鸞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情。
蕭九說:“雲城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畢竟我……”蕭九說到此處的時候,語氣一頓,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離開這裡已有十年,很多事情早已經斷層了,現在再回來……父親至今不肯見我。”
蘇青鸞抬眸一眼,看出了這個人如今的舉步維艱之處。
想起當時錦城盛傳,蕭肅容是在十年前,聽聞是城主夫人死後便開始了失心瘋,於是城主將他送往錦城,名曰養病,實則囚居。
可蘇青鸞直覺,事實應該並非如此。
蘇青鸞直接問:“你們當初發生了什麼事?”她這麼問,又感覺不對,於是又重新問了一句,“你到底因為什麼原因,被送到錦城的?”
“因為,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
蕭九猶豫沉吟著,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其實並不想蘇青鸞捲入其中,但是如今看來,他的確也需要蘇青鸞的幫助,更何況……蘇青鸞是來雲城找蘇慕的。
她的兄長是蘇慕,她的兄長居然是蘇慕!
他知道以蘇青鸞的性格與能耐,查蘇慕到最後肯定會查到自己頭上,既然如此,他乾脆掙開眼睛,“和你的兄長有關的一段歷史,也是我必須要查清楚的,我知道你的兄長,青鸞,我們必須綁在一起。”
“我兄長!”這下,蘇青鸞再也難以保持冷靜了,她忽然整個人直起來,卻扯動了背後的傷,痛得她“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兄長真的在雲城!?”
她的語氣冷冷的,但是內心卻有難以遏制的激動與顫抖,她找了十年啊,整整十年,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跟前,清清楚楚的說,我知道你兄長!
她忽而低下了頭,淡淡的問:“兄長到底在哪裡?並且……你需要我做什麼?”她說著抬起頭來,目光無比清明的看著蕭九。
此時此刻的她在蕭九的眼裡,又回覆了之前那個斷案清晰的女子,她聰慧、睿智,帶著旁觀者所沒有的洞察人心,可是……蕭九卻也在蘇青鸞的目中看到了另外一點,不信任!
蕭九的心忽然冷了一下,他有些難受,他艱澀的開口,“我從小在行伍中長大,你的兄長與我有過一段交情,只是十年前蕭家生變, 城主府慘遭血洗,當時有一支雁翎軍出兵抵擋,全軍覆沒了。”
聽到此處,蘇青鸞的心一緊,“兄長在其中?”
蕭九沒有應她的話,徑自往下說:“第二天,再無人提及雁翎軍三字。包括這支軍隊裡的人,全都消失了,似乎一夜之間全部被世人所遺忘,我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那一夜無論是誰都說不清楚發生過什麼事。”
世事照常,日月輪轉,一切在蕭九的人生軌跡中明明發生過的事,可是那一夜過後,卻所有人都告訴他並沒有發生過什麼。
甚至連他口中提及的那些人,所有人都告訴他,這些都是不存在的。
蕭九看著蘇青鸞,語氣中是無力與哀求,“只有我帶著無盡的疑問,我不知道該去找誰,我明明經歷過那些事,我的母親在那一夜死去了,我的父親在那一夜不要我了……可是所有人卻告訴我不存在。於是,我得了失心瘋,我必須送到錦城去養病。”
“就這樣,一走十年!”
蘇青鸞看著他,他的語氣無比的平靜,可是他眼角卻有一滴淚緩緩的滴淌下來,他的內心是苦楚的,他甚至一度都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病重,出現了那麼重的幻覺,可能這一切真的如別人口中說的那樣,其實並不曾存在過。
所有的一切,只是他的妄想。
他看向了蘇青鸞,“可是,我遇見了你,你在找你的兄長,是你讓我一直搖擺不定的心徹底落了地。”
這一刻的蕭九落在蘇青鸞的眼裡,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心疼,與以往不一樣的那種疏冷與不確定,直到這一刻蘇青鸞才確定他是個真真切切存在的人,而並非蕭肅容或者蕭九,他就是他!
他徐徐道出了讓蘇青鸞內心如遭雷擊的話,“蘇慕,時任郎中令,統雁翎軍鎮守雲城。”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震驚之下無法動彈的顏面,他就像是捧住自己內心的珍寶似的,將她的這張小臉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說:“有些人不是不存在,他們是確確實實存在過的,只是……需要我去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