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吃了無事,你看……”藥童被蘇青鸞這麼一說,張大了雙眼,粉嘟嘟的小臉頰上抿了抿,一邊酒窩淺淺的被,抿了起來,他邊說著邊張開雙手給蘇青鸞看。

“我不想看,誰能跟你比?你是個什麼樣的怪怪胎你難道自己不清楚?”蘇青鸞脫口而出。

但是,此言一出,蘇青鸞卻戛然而止,神情也忽然忽然夾雜了輕微的歉意,她聲音也忽然降了下來,“小藥,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藥是她當年撿回來養著的,後來就在她義莊的藥廬裡當個試藥童子,莫看他模樣幼小單純,內心卻無比的滄桑,特別蘇青鸞脫口而出的“怪胎”二字,更是戳到了小藥的痛處。

他的酒窩忽然淡了下去,就是雙眼之中亦是如含了珠霧,朦朦朧朧於眼眶中打著轉,他忽然傷懷了起來,衝蘇青鸞一吼,“我就是個怪胎,我就是百毒不侵,我不是故意的。”說罷,小藥拔腿往外面跑去。

蘇青鸞看向外面而去,夜色終將退去,藥童跑出去的身影最後也沒在了黎明晨色當中,不知不覺,天竟也亮了!

“他沒事吧?”在旁一直不開聲的蕭九終於開口了,藥童到底是個小孩子,就這麼跑出去難免叫人擔憂。

蘇青鸞有些怪嗔的看了蕭九一眼,似乎有些怨他多管閒事的樣子,沉默了一會之後,才道:“沒事,就我願意收留他,氣生完了自然會回來。”

蕭九眉心一蹙,這個女人怎的這般冷血?

“這孩子尚且年幼……”蕭九開口道,可話未說完,蘇青鸞卻是扔來一個藥包,“我先幫她再催吐一次,你把這份解毒藥拿去廚房煎一份,記得文火細熬,才能把毒拔乾淨。”

“為何是我?”蕭九伸手接過藥包時,滿心的不情願,他還未曾這般伺候過誰呢!

然而,蘇青鸞卻冷睨了他一眼,若說先前她的目光是冰寒的,那麼這會就是帶刺的,她不屑的一笑,“男子漢大丈夫,先是輕薄她人不敢承認,此刻傷了人還想推卸責任嗎?”

“我何時輕薄她人?”

蘇青鸞將眼一眯,細細的端詳著他的神色,似乎像是在捕捉他臉上的細微表情似的,人一旦說謊,微表情是絕對難以掩飾的。

但看此刻蕭九神情冰冷一如前,連掩飾之意都無,可見……適才在中堂時他親吻自己之事,是正好在催眠之事,是以此刻他清醒過來無半點記憶。

如此也好,這種事不要有第二個人知道最好。

蕭九忽然對這個女子有些刮目相看,除卻性子乖張做事狠辣之外,連耍起無賴來也是面不紅耳不赤的,他又道:“況又不是我對她下的毒。”

蘇青鸞乾脆將雙手一拍,隱隱只見她香肩微聳,撂下挑子的模樣,莞爾一笑,猶如清風拂面,煞是好看,“如此也好,任她生死由天,富貴由人,與我何干?”

“你是大夫!”

“我只是個看義莊的,只醫心,不醫病!”蘇青鸞說道攤開雙手,“更何況,我的藥童也被氣走了,無人煎藥。哎,也只能怨她今晚命該如此,風吹雞蛋殼,早死早投胎。正好我中堂處還有一副破舊空棺,我看她神志不清,夜半流連亂葬崗,想來世上應是沒有親人的了。可憐孤苦伶仃,我便大發慈悲做一回好人,贈她一口薄棺,也算我積攢下的陰德。真是個好人哪,我……”

想他蕭九,貴居錦城多年,還未曾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壓根沒想到此女這般恬不知恥且伶牙俐齒,蕭九頓時寧可去煎藥,也不想再聽她如此口吐蓮花下去,直接拿著藥包就往廚房那邊走去。

臨走時,但只斜斜覷了她一眼,留下冰冷的一句,“閉嘴!”

蕭九取了藥去到廚房,生火到文火煎熬用了好半天,待到將藥煎好端回去的時候,只覺奔波了一夜,神情乏得緊,這卻是前所未有過的,蕭九也未曾在意,只將煎好的藥端回去。

蘇青鸞早已經給她多施了兩次針,邊上的穢物亦是元寶吐出來的,蘇青鸞將蕭九端來的藥給灌入元寶的口中,最後見她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蘇青鸞才呼了一口氣。

再看外邊的天色,經已大亮。

經此一夜折騰,蕭九瞥了這個女人一眼,自然無暇再多加理會,轉身想離開時,蘇青鸞卻叫住了他,“蕭肅容,你倒是演得一手好戲!”

此言一出,蕭九身影一僵,疑惑又帶著戒備的神情回過頭來,凝著這個疲了一夜又帶著滿滿得意的女子,“你見過蕭肅容了?”

“想知道他與我發生過什麼事嗎?”

蕭九默然不語。

蘇青鸞又道:“他欠我一樣東西!”

蕭九神情一滯,此女口無半句真言,是以帶著疑惑,問:“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