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鬱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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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內,好一陣的安靜,唯有風吹檀香,寂寂香菸飄過紅紗布下,嫋嫋升騰,偶有風破戶,吹得房內老朽猛咳不已,這一咳,許是傷到了心脈肺腑,竟止不下來。
旁邊的灰衣少年趕緊端來湯藥,喂也喂不進,只能在一旁急得團團轉,繼而怒向蘇青鸞,“師傅怎會知道這些?師傅一生行善,哪裡會知道這些風月渾事,你們走罷。”
他說著話,赫然發現從師傅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血,觸目驚心。
蘇青鸞將那顆頭顱捧起,略顯得無奈,“師父臨終時,沒能等到雲英釀開封,她交代我等到雲英釀開封之日,帶她過來超度亡靈。”說道,她又嘲諷的笑了起來,“哪有亡靈可度呢,無非就是一口怨氣咽不下。大士,你鬱結於心不去,誰也度不了你。”
說罷,她帶著頭顱走出禪房,在經過蕭肅容身邊的時候,瞥了他一眼,“把酒帶回。”
蕭肅容“哦”了一聲,拎起酒罈子的時候,又忽然覺得不對,“你真把我當下人使喚了?”
在追上去的時候,忽見蘇青鸞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一雙眼冷冷盯著他時,蕭肅容適時的噤聲閉嘴,可以看得出這個女人心情不好,特別是她此刻手上還捧著那顆頭顱。
她回到棺材旁,將頭顱再度放回去的時候,只聽得禪房那邊的方向那少年大呼一聲,然後撕心裂肺的哭,“師傅,師傅您不能再動了!”
隨著哭喊的聲音,但只見葫蘆大士拖著殘軀一步步走出來,衣衫上還沾著血跡,他猶不死心,顫顫巍巍的朝著葫蘆藤下而去。
“當年我在葫蘆藤下一夢,我……我該回來,該回來的,佛祖定然還在葫蘆的夢裡等我。”
蘇青鸞看著他這樣,沉默了一會,徑自說了句,“肝氣集結,失心於夢,這鬱結之病不去,心病不除,他會死得很痛苦,人心……是最難下藥的。”說著,她反倒懶得將頭顱再放回棺材裡了,而是徑自走了出去。
所謂鬱結,乃憂鬱之情積結於心,謂之心結,後世謂之“憂鬱之症”。
蕭肅容自然樂得丟掉這沉得要命的棺材,他將酒罈子丟給藥童之後,也離去了。
他追上蘇青鸞,始終是有些不解的,“你那些裝神弄鬼的手段是如何做到的?在街上起火那會,還有剛才,葫蘆大士都像是被你抽了魂似的,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蘇青鸞停下了腳步,忽而朝他冷笑了一下,“我在義莊看死人,順便看看人心!”
蕭肅容背脊一涼,“果然姑娘,不是凡人。”但背脊雖涼,可好奇心終究不減,蕭肅容又撐起勇氣,問:“你說他心病鬱結,真有這種心病?”
蘇青鸞冷睨著他,原以為她此時心情不好應該不會說的,誰知她竟有這性子回他,“人有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礙於六慾眼耳鼻舌身意,人會生病,心也會生病。”
蕭肅容聽得奇了,“你裝神弄鬼的吧,心如何會病?要有病,你倒是給我看看呀!”他說著抬起頭來,正好和蘇青鸞的雙眸對上。
他忽然發現這個女子的眉目十分特別,特別是這一雙瞳孔,清澈見底,瞳孔黑如曜石,相傳只有心思純淨徹底之人才能如此清澈,清澈得足以窺探人心。
蕭肅容忽然想笑,就這沒良心的女人,心定然是黑的!
可誰知蘇青鸞竟開口了,異常嚴謹,“一身紈絝氣息,油滑腔調,可掩不去你家中高堂早逝,令尊不喜……”
小藥童在一旁聽得眼睛都瞪大了,小聲的扯著蘇青鸞的手,“小蘇,就是討厭你也掩飾點,嘴巴太損不好。”
可蘇青鸞並不聽藥童的勸阻,依舊更進一步,“我見你手有老繭,分明是練武所致,可你卻裝作一副不會武功的樣子,你怕是在掩飾什麼吧!或許……你身處困境明哲保身,身懷武功卻不願外漏。等等,不對!聽口音你不是錦城人,既是如此,你這般偽裝自己想必不止身處困境,你這般長袖善舞八面逢源,還有走不出的困境?想來,你是錦城囚客吧?”
此時的蘇青鸞一步步逼近自己,蕭肅容忽然有些膽戰心驚。
這個女人,一五一十的窺盡了自己的心思,他忽然有些瘮得慌,他趕緊避開她的眼眸,忽而低聲笑道:“姑娘這張嘴,好會損人啊,我要說不是呢?”說著,他伸出自己的手,“這手上的繭,是喝酒划拳劃出來的。”
“是嘛?”蘇青鸞倒是認真的盯了他的雙掌看,明明就是常年練武,還狡辯。想著,蘇青鸞也不與他辯駁,隨後抬起頭來雙唇向上一勾,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瞬間燦若星子。
但以蕭肅容對她這萍水相逢短暫的認知告訴他,這女人善變,忽然這樣無害的模樣,必有下文。
果不其然,她忽然出手,將蕭肅容的手腕一扣,反手一擒,但只聽得“啪”的一聲,骨頭脫臼的聲音伴隨著蕭肅容的慘叫聲,小藥童在一旁聽得全身起雞皮疙瘩,“下手輕點。”
蘇青鸞鬆開了手,一臉狐疑,“真不會武功?”她難道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