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知道,咱們做這個假,是不是有點太假了,周綺潼會不會看穿了,畢竟,周綺潼可是經過70年代的人。一個製藥廠,優秀員工獎金五百,是不是太誇張了啊?”

易文翰挑眉,“要的不就是誇張的效果嗎?”

“可是,就算要製造傅滄源嘉獎,而且是特別嘉獎這個李立峰的假象,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吧?周綺潼會想,就算李立峰是傅滄源的人,替他辦了很重要的事情,傅滄源大可以私下給他錢然後打發他呀。”高朗還是覺得他們這個計劃不太妥當,“大張旗鼓地給獎金,不合適吧?”

易文翰瞄了高朗一眼,“此舉兩個目的,第一,告訴周綺潼,李立峰是傅承製藥的員工;第二,告訴周綺潼,傅滄源親自給了李立峰誇張的獎金。至於說私下給錢,你也說了,當年五百塊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果一個剛剛年滿二十歲的年輕工人,家裡面莫名其妙多出五百塊錢,你覺得會怎麼樣?”

高朗吐了吐舌頭,“也對喔,那肯定會引起懷疑的。”

易文翰繼續解釋:“一個住在筒子樓裡的年輕工人,莫名其妙多了五百塊,而就在這之前,筒子樓裡剛剛死了一個瘋子老頭,難保不會讓警方回過味來,懷疑老頭的死跟這個李立峰的橫財有關。”

“那,那李立峰完全可以先把五百塊藏起來,等到風聲過去再拿出來花嘛。”高朗還是不能完全接受易文翰的觀點,以及易文翰和吉時的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

“李立峰跟其他幾個傅家別館下人不同,那些人已經有了根基,有光明正大的賬戶和名目去接收傅家的分紅,可是李立峰不同,他跟傅家的合作是短暫的,一次性的,橫財不管什麼時候拿出來都是說不出出處的可疑錢財,與其如此,不如給這筆錢找個冠冕堂皇的由頭。更有可能當時李立峰家裡就有事兒急用錢,所以才更有可能被傅滄源收買,給他通風報信,甚至幫他毀屍滅跡。”

高朗被易文翰說服,重重點頭,“沒錯,周綺潼當年跟著周信去筒子樓,周信找李立峰打聽喬川,周綺潼一定會李立峰有印象,而且當時他們父女倆離開時,周信撿從樓上丟下來的求救紙團的時候,李立峰也在筒子樓門口嗑瓜子,周綺潼如果當時回頭就能看到李立峰在看他們,看到了周信撿紙團的動作。”

“沒錯,結合李立峰是傅滄源的員工,又在喬川和周信死後一個多月後拿了傅滄源五百塊的鉅額獎金,她一定會聯想到李立峰給傅滄源通風報信了。傅滄源把自己的人安插在筒子樓,很可能是早就知道喬川被囚禁於此,李立峰是他的眼線,用來監視那些同夥的一個活監控。”

高朗順著易文翰的思路繼續推理,“周綺潼站在傅滄源的角度設想,傅滄源已經受制於那麼多人,肯定不希望再多出一個周家來制約自己,所以傅滄源絕對有殺害周信的動機。那些人既然囚禁喬川,不嫌麻煩地輪流照看喬川這麼久,說不定是根本不敢殺人的,所以突然之間喬川和周信前後腳死了,很可能是傅滄源下令,讓李立峰做的。”

“有點迂迴複雜,但願周綺潼能夠自己分析得出這樣的推論吧。”易文翰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卻有十足的把握,只要周綺潼看到了今天的新聞,那麼她一定會注意到新聞裡的照片,一定會得出這樣的推論,因為這個復仇使者滿心仇恨,她現在的生命主題就是尋找到一切跟周信的死有關聯的人,殺之而後快。

高朗抬頭去看李立峰家的窗子,那扇窗正亮著,而且亮光有變化,一看就是電視機開著,播放節目,“哎呀糟了,萬一李立峰和他的家人也在看新聞,看到明明是在水泥廠工作的李立峰變成了傅承製藥的優秀員工,會不會穿幫啊?”

易文翰翻了個白眼,“你在電視上看到二十年前有個幼兒園裡的小男孩跑了第一名,登臺領獎一盒的糖果,而這個小男孩跟你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你會報警還是在網上澄清,那不是你,你沒拿過一盒糖果嗎?”

高朗吞了口口水,然後一拍額頭,“對喔,那麼久的事情了,除非是吃飽了撐的。1973年的五百塊真的也就相當於現在的一盒高階糖果啦。”

說話間,李立峰家的單元門口突然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易文翰趕忙舉起望遠鏡去看。

“不會吧?則新聞剛播完,周綺潼不會這麼快來尋仇吧?”高朗緊張地問,他可是沒做好這會兒就抓到周綺潼的準備,情急之下去摸腰間的配槍。

易文翰放下望遠鏡,“是個小姑娘。我想也不會,除非周綺潼就藏在這附近。”

“那周綺潼會不會看出來這是在引她出來,因為懷疑而去調查李立峰的履歷,看看他幾十年前是不是在傅承製藥任職啊?”高朗還是擔心計劃有漏洞。

“一個通緝犯,你認為她能怎麼調查四十多年前一個陌生人的工作履歷?”易文翰無力地反問。

高朗聳肩,“也對。那咱們要在李立峰家這兒守多久啊?人家老人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成了咱們的誘餌,咱們是不是有點不地道啊?”

“不是咱們在這守多久,”易文翰似笑非笑地轉頭注視高朗,“而是你要在這裡守多久,待會兒小鄭會過來接替我。從明天開始,你們必須確保老人外出和回家都百分百安全。”

“不是吧?這麼重要的任務,易隊你不親自出馬?抓獲周綺潼這麼重要的事兒,你會交給我跟小鄭?”高朗萬分不解。

易文翰又抬頭去看李立峰的那扇窗,小聲嘀咕,“萍水相逢,何必自報家門。以周綺潼的行事作風,她的仇恨目標很有可能不是李立峰,李立峰不過是被傅滄源收買的一個眼線,用來監視那些人和喬川的眼線,一個工具,用來確保喬川和周信無法威脅到傅家的工具而已,殺害喬川和周信的罪魁禍首還是那些人,和遠端操控那些人的傅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