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的某一天晚上,郝立銘正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突然便聽到了一陣音樂聲。前幾秒,他還沒反應過來,幾秒後,他突然一個激靈彈坐起來。

那是一段有些熟悉的旋律,是英文歌,女人唱的!就是在車庫裡,那個打臉大師幾次三番播放的那首歌!

音樂聲不大,還有點悶悶的,聽聲源好像是就在他的房間裡,又像是從隔壁傳來。郝立銘已經練就了聽聲辯位的本事,他明顯感覺到聲音來自房間的北側,但他不敢靠近尋找。

在床上足足顫抖恐懼了十幾分鍾,郝立銘已經是大汗淋漓,他甚至不敢大叫,只能緩緩挪動身體朝北面摸過去。

房間的北面是巨大的衣櫃,郝立銘的腦海裡,衣櫃里正站著那個打臉大師。他努力克服恐懼,用理智告訴自己不可能,白天這個家裡只有他和郭曉茹,郭曉茹每晚7點做完晚飯下班,一直到明早7點,這個房間裡就只有他自己,他沒有聽到有外人進來。

郝立銘開啟衣櫃,把裡面的衣服一件件掏出來,在裡面摸索著,想要尋找到能夠發出聲音的東西。

連衣櫃他都一寸寸地摸過,然而他畢竟是盲人,觸控也肯定會遺留不少死角,一番忙活後是一無所獲,最後只能再把衣服一件件塞回去。

是錯覺嗎?郝立銘能夠肯定,絕對不是。冷靜下來思考,郝立銘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首歌的事情他只跟警察提過,並且提的時候他也沒說出歌名,也沒哼過旋律,就只是提到那是一首英文歌。

郝立銘自己想不起歌的旋律和歌詞,警察也不覺得這首歌有什麼特別之處。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打臉大師知道那是一首什麼歌!

也就是說,這不是什麼別的人想要嚇唬自己,搞的什麼惡作劇,這就是打臉大師在恐嚇他!他就在自己身邊,曾經偷偷進入自己的家中,藏了一個播放器,遙控著它在大半夜播放那首能夠瞬間帶自己重回恐怖記憶的音樂!

對,打臉大師一定進來過,因為臥室北側的牆壁後面不是什麼鄰居家,而是戶外。聲音如果從那堵牆後傳來,那一定是播放器就處在那個位置。

郝立銘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讓自己暫時脫離恐懼,繼續理性思考。都有什麼人有機會進入自己的家,偷藏一個足夠隱秘,至少是他一個盲人無法找到的播放器?

郝立銘有了四個人選:前妻、兒子、高雲騰、郭曉茹。

前妻和兒子自然排除在外,剩下只有高雲騰和郭曉茹。

郭曉茹是個女的,而打臉大師是個男的。等一下,郝立銘疑惑了,那個傢伙真的是個男人嗎?或者說,郭曉茹真的是個女人嗎?

郝立銘也不顧此時是大半夜,立刻給前妻打電話,問前妻郭曉茹身高體重,相貌特徵。

得到的答案是,郭曉茹身高一米五五,體重140斤,面板偏黑,大眼睛雙眼皮厚嘴唇,而且是透過家政公司找來的保姆,身份資訊肯定是真的。

郝立銘並沒有徹底放心,郭曉茹不是打臉大師,但不能保證她不是那傢伙的同夥。

高雲騰的嫌疑也不能被徹底排除,雖然前妻說高雲騰是圓臉大眼睛,身材偏矮微胖,跟郝立銘看見的行兇者不同,但是郝立銘覺得身材和樣貌都是可以偽裝的,他嚴重懷疑他當初看到的不是真實的臉,而是人皮面具,否則為什麼一點表情都沒有?

“等一下,郝先生,你說你不能完全排除高雲騰的嫌疑,”吉時聽到這忍不住打斷,提出疑問,“那你還透過他找我來幫忙?”

郝立銘略顯尷尬,“這麼說吧,在見到你之前,哦不,是聽到你的聲音之前,我對高老師還是不能完全放心的,這一點高老師也清楚,他理解我的立場和心情,畢竟,我是盲人,又有過這種經歷,處於驚恐之中。”

“我的聲音?你聽過我的聲音?”吉時不解。

“不久前高老師跟我提起你的時候,我非常感興趣,但也不免擔心,所以我特意打電話給馬隊,也就是之前負責我案子的那個分局大隊長。我特意讓他幫我打聽,市局是不是有個名叫吉時的顧問。”

“分局的馬隊都知道我?”吉時有點得意。

“是啊,馬隊當即就說他聽說過你。而且馬隊說如果我能找到你幫忙調查也是好事,他覺得是我多心,他沒辦法打消我的顧慮和恐懼,有其他人,而且是比較專業的人來幫我打消也是好事兒。說實話,直到那時候,我對高老師的懷疑已經打了對摺。”

高雲騰自嘲地笑,“還剩一半啊?”

郝立銘尷尬地說:“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當時還是擔心,如果你就是打臉大師,也許會找來一個同夥假冒吉老師。所以我便向馬隊求助,說想要聽聽吉老師的聲音。馬隊便從網上給我找了一段吉老師公開課的影片,讓我聽聲音。”

“所以剛剛我一說話,你就聽出來我就是吉時?”吉時反問。

“是的,經過這大半年的訓練,我對聲音極為敏感。我能夠確定,你的聲音跟馬隊給我聽的吉老師的公開課的聲音,一模一樣。你就是能幫我的顧問偵探,吉老師。”

高雲騰大笑,“所以打從你確認了吉時的身份,對我的懷疑也就徹底消除了?”

郝立銘用力點頭,面對兩個他能夠絕對信任的人,他整個人都是放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