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恐嚇之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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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郝立銘只覺得自己更加虛弱,快要虛脫。他還是老位置,身下傳來惡臭,那是自己的排洩物。頭旁邊還有一瓶純淨水,嘴邊還有吸管。
喝完水,郝立銘艱難地感受著自己,觀察著自己。還好,除了快要餓到虛脫,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緊接著,又是重複的一套流程。男人放音樂,擺弄手術器具,推過來,拿起注射器,任憑郝立銘說什麼,對方一言不發。最後郝立銘被打針,昏迷不醒。
又一次醒來,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那麼一套流程。郝立銘猜想,這個變態要如此往復很多遍,讓自己多體會幾次瀕死的恐懼。
又一次醒來,郝立銘眼前一片漆黑,就在他以為他又要再經歷一次那樣一場惡夢流程的時候,他恍如隔世般地聽到了有人,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在說話!
“好像是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叫張醫生他們過來。”
這一次,郝立銘身在醫院。他被告知今天上午,他在郊區湖邊被拍攝婚紗照的人發現。發現時,他雙目流血,昏迷不醒。此時距離郝立銘失蹤已經過去了七天的時間。
很快,妻子趕來,郝立銘徹底恢復意識,有了力氣,問妻子自己的雙眼受損到什麼程度,什麼時候能恢復視力。妻子告訴他,他的眼球被摘除,餘生都得在黑暗中度過。
郝立銘恢復了體力,便開始在病房裡大喊大叫,又砸又鬧。他無法接受事實的心情大家都能瞭解,但是醫院畢竟是醫院,醫護和病患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他。
妻子跟郝立銘的感情本就一般,郝立銘這麼一鬧,她藉口得回家看孩子,逃了。也是從那時開始,夫妻關係的裂痕開始蔓延。
直到警察到來,暴躁的郝立銘才能好好說話。
負責這案子的是分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馬隊。郝立銘對馬隊講述了自己的遭遇,然後便命令馬隊一定要抓住那個變態,他要親手挖去那人的雙眼為自己報仇。
馬隊又問了郝立銘很多問題,是否有仇家,是否認識行兇者,車庫的特徵等等。郝立銘暴躁得很,一開始拒絕配合。等到他被馬隊教訓了一頓,打算配合了,又想不起什麼有用資訊。
馬隊讓郝立銘描述行兇者的樣貌。郝立銘說了半天,等於沒說。
如果郝立銘還能看見,那麼根據形容做個拼圖,郝立銘就能得出畫像跟真人像不像的結論。現在的問題在於,就算根據郝立銘的描述做出了拼圖,也沒人能夠說得準這圖跟行兇者有幾分相像。
馬隊覺得,這就是行兇者對郝立銘露臉的原因。因為前兩次的案件,這個傢伙全都沒有露臉。
既然郝立銘說不出自己有什麼仇家,警方的初步排查也沒什麼結果,馬隊便正式併案,郝立銘的這起傷害案跟五年前的蔣某失蹤感染HIV,三年前邊某失蹤自己刺穿耳膜導致耳聾串並,為系列案件,行兇者為同一人。
出院後,郝立銘回到家,仍舊是衝妻子兒子發脾氣。整天咒罵那個打臉大師;嫌棄妻子照顧不周,根本不會照顧盲人;嫌棄兒子不懂事,不懂得安慰自己;責備警察無能,一直抓不到罪犯;責備醫院無能,讓他這麼疼……
最令妻子無法忍受的是,郝立銘總是問妻子他的事兒是不是已經上了網,網民們怎麼評論。
妻子一開始就說這事兒根本沒上網,還體貼地不想讓郝立銘被網上的評論干擾。可是郝立銘自己有手機啊,他用Si
i成功上網,利用網頁的自動閱讀功能,聽到了網上有關於自己的報道和評論。大部分人幸災樂禍,說郝立銘活該。
於是郝立銘又逼著妻子給自己讀更多的報道和評論,妻子說網路暴力不用理會。但郝立銘不依不饒,非要聽。聽完了,他便在家裡不停咒罵那些網暴他的網友。
那些日子,兒子郝顥也成了學校裡的名人,被同學們議論,甚至覺得老師都對他另眼相看。
郝顥雖然才10歲,但也會上網,看到網上那些有關郝立銘的各種資訊,難免會受到負面影響。再加上回到家就得面對父親的暴躁和病態,小小年紀的郝顥好幾次跟母親提出不想要這個爸爸了。
最後,妻子忍無可忍,提出離婚。郝立銘責罵妻子兒子,一氣之下同意離婚。妻子離開時提出給他找個保姆,他也說用不著。可是自己才過了三天時間,郝立銘便後悔了。
一週後,郝立銘接受了前妻的提議,僱了保姆,也就是郭曉茹。
三個月後,冷靜下來的郝立銘終於意識到自己對家人造成的傷害,對前妻道歉並提出復婚,前妻不同意。
“我終於能夠理解盲人需要導盲犬的心情了,我已經有半年沒出過門了,”說到這裡,郝立銘已經淚流滿面,“我現在是眾叛親離,每天只有一個郭曉茹陪著,她除了能給我做難以下嚥的一日三餐之外,還給我帶來了無盡的噪音,我時刻的警惕和擔憂。我終於意識到,我需要一條對我絕對忠誠,能夠24小時陪伴我的導盲犬,作為永遠不會拋棄我的朋友,我的眼睛。”
吉時無奈搖頭,打臉大師的目的達到了,郝立銘現在說這番話可謂是自己扇自己巴掌。當初他說瞎子就不該出門給別人填麻煩,如今,他渴望出門,卻沒人有那個耐心去陪他。當初他咒罵導盲犬是瞎子的狗兒子狗祖宗,滿身病毒,如今,他奢求一個這樣絕對忠誠24小時陪伴的朋友。
“我也查過,網上說中國有八百萬盲人,卻只有兩百隻導盲犬,訓練一隻導盲犬非常難,對我來說,想要擁有一隻導盲犬的難度跟我想要重獲光明一樣。我死心了。我真的很羨慕地鐵上的那個盲人。”
吉時能夠理解郝立銘現在的心情,但是他此行的目的並不是來慰問殘疾人的,於是便問:“那個,你說那個打臉大師一直潛藏在你身邊,這是怎麼回事?”
郝立銘抹了把眼淚,意識到自己跑題了,“不好意思,我的這番感悟一直沒人去說,你們來了,我就忍不住……”
高雲騰衝吉時使了個眼色,無聲地說:你看,判若兩人吧,還知道不好意思呢。
接下來,郝立銘便講到了最近一個月發生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