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釋:“是的,洪彥非原本的計劃是讓我和盧昶發現字條,從而把阮瑤當做嫌犯.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洪彥非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晚上會發生意外—孩子失蹤,我和盧昶挨個房間找孩子。”

“啊,我懂了,洪彥非意識到你們倆找孩子的過程實際上是無意中給阮瑤做了不在場證明,就算你們後來發現了紙條,也不會懷疑到阮瑤身上。他嫁禍的伎倆等於作廢了。”修懷貞恍然大悟。

格林先生卻仍舊疑惑,“可是即便如此,為什麼就不能讓你們發現字條呢?”

“因為如果沒有字條,那麼陶漢昌出現在冷庫的原因各種各樣,可能是兇手把他帶去的,也可能是他自己去的;可如果有字條,那麼陶漢昌出現在冷庫就是被約去的.”我提示引導格林先生自己得出答案。

格林先生果然聰明,點頭說:“洪彥非意識到,既然已經無法嫁禍阮瑤,那麼被我們知道陶漢昌是被阮瑤約見的,我們就一定會想到你之前推理的—陶漢昌是帶著心腹一起去赴約的。”

我點頭,“是的,所以洪彥非在得知他的栽贓計劃作廢之後,先是阻止我們進入陶漢昌的房間,想要拖延屍體被發現的時間,這樣一來,大家的不在場證明都會作廢。”

“只可惜啊,洪彥非根本無法阻止我們進入陶漢昌的房間,因為根據排除法,小卿只可能在陶漢昌的房間裡。這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啊。”蘇堃頡笑著感慨。

我也放鬆地微笑,“洪彥非也看出來了,陶漢昌的房間我們是一定要進的,所以趁我們搜查我和盧昶的房間的時間裡,洪彥非一直在默默算計,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毀掉那張燒了一大半的字條,徹底隱瞞陶漢昌去冷庫的緣由。他相信,沒人察覺的話,阮瑤自己也是不會說的.”

“這是孩子失蹤意外事件之後,洪彥非唯一能夠做的補救措施了。”格林先生已經徹底平靜,看著洪彥非的眼神裡沒有了烈焰,全是冰寒。

蘇堃頡感慨:“洪彥非機關算盡卻抵不過突發事件,想要補救卻又被察覺到小動作。這還不是天意?”

洪彥非大叫:“什麼天意?老子從不信天意,這一切都是人為的嫁禍——是你們這群人合夥害老子!”

蘇堃頡無奈搖頭,“你可真是自作多情,為了脫罪信口雌黃。記住,你是咎由自取,自掘墳墓,跟我們沒關係!”

洪彥非拼命大叫,彷彿音量高就能證明清白,“我明白了,是你們,你們串通一氣!你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蘇堃頡無奈地說:“不可救藥!”

“洪彥非,你的所作所為—從殺害三名少女到勒索格林先生,到最後的殺害陶漢昌,可以說你在自掘墳墓。到今天這一步,你誰也怨不得.”我最後總結,給洪彥非蓋棺定論。

“哼,欲加之罪,欲加之罪!”洪彥非瘋了一樣,發出不似人類的吼叫,刺得所有人忍不住皺眉捂住耳朵。

蘇堃頡轉而對身旁的女友阮瑤溫柔地說:“雖然過程跟你想的不同,但結局是一樣的。師兄大仇得報,你也可以安心了。”

阮瑤欣慰地握住蘇堃頡的手,眼含熱淚。

盧昶又一次示意那名手下,讓洪彥非安靜。一拳下去,洪彥非又變成了受傷的野獸,只能哼哼。

我望著如同瀕死野獸的洪彥非,想到他從前的囂張跋扈,想到他從前的惡貫滿盈,內心說不出的痛快,因為我知道,洪彥非即將面對的不是乾脆的死亡,而是漫長而殘酷的—生不如死。

“洪彥非,多年前的案子有鋼筆和絲帶這兩樣證物,足以證明陶漢昌包庇你;如今陶漢昌的案子,在場唯一有作案時間的是你,動機最充分的是你,房間裡找到帶血跡的襯衣和白酒空瓶的也是你,還有你意圖藏匿字條的舉動。這一次你死定了!”盧昶說完,示意兩個手下把洪彥非帶走。

我的推理伴隨著兇手的離場而正式結束。餐廳裡的警察很快散去,只剩下我們這些參加旅館開業宴會的賓客。

格林先生笑著流淚,從懷中掏出項鍊墜子,開啟之後,對著裡面可想而知的、女兒的照片輕聲說:“爸爸終於為你復仇了,孩子,你可以安息了。”

阮瑤流著淚,靠在蘇堃頡的懷中,“我想給師兄重新立碑下葬,告訴世人,他是清白的!”

蘇堃頡摟著阮瑤,堅定地說:“那是自然,我跟你一起!”

井青寒先是自嘲地笑,漸漸笑中帶淚,“我就是個笑話,我對不起妹妹。”

我忙否定,鄭重對井青寒說:“不知者無罪,你也是被陶漢昌欺騙的受害者。現在真相大白,令妹在天之靈也會得到慰藉。你現在是陶漢昌遺產的唯一繼承人,有錢,你有很多事可以做,以你們姐妹的名義。還請一定要振作。”

井青寒的雙眼漸漸聚集希望的光,“沒錯,我現在有錢,我要自己建學校,以我妹妹的名字命名!”

修懷貞拉著兒子的手走到盧昶面前,滿眼愧意,“抱歉,我利用了你。現在,陶漢昌死了,我也終於可以放下仇恨,好好跟小卿過日子了。”

盧昶深情注視修懷貞,“我,我真的沒有機會嗎?懷曼,我對你,絕對不是貪圖金錢地位,我對你是真的!”

修懷貞眼含熱淚,微微搖頭,“你很好,真的,如果沒有遇見小卿的父親,我一定會嫁給你,但現在,不行,我這一輩子,只想愛一個人。”

修懷貞說完,帶著孩子離開。

盧昶怔在原地,痴痴傻傻地苦笑。

我走到盧昶身後,輕拍他的肩膀,“盧昶,哦不,應該叫你盧局長,提前恭喜你升職。還有,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丈夫志在四方,又何必拘泥於兒女私情?”

“哼,你說得倒是輕鬆。”盧昶轉過身面對我,“應該是我恭喜你,經過這次的案子,你喬大偵探在北城重新崛起不說,更堪稱第一神探。”

我謙虛地擺手,用力拍盧昶的雙肩,“盧昶,我這個神探以後可要多多仰仗你這位警界紅人,北城警察局長啦。”

盧昶給了我一拳,一掃之前的陰雲,充滿幹勁兒,笑著說:“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北城警界的哼哈二將,一起整肅警界,守護北城,維護正義!”

我能相信盧昶最後的宣言嗎?我能把之前他包庇老情人的事徹底忘卻嗎?我能徹底相信盧昶的人品嗎?還是說,一旦當了官,權利的加持之下,人心就會變質?我跟盧昶還會共同經歷些什麼,我們的友情還會再生什麼變化嗎?

我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得交給未來去定奪和證實。下一起案件什麼時候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