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緩緩在小鳥的句子上也畫上橫線,幽幽地問:“下暴雨的時候,你們見過被雨砸下樹掉在地上的鳥嗎?反正我是沒見過。這童謠裡每一種動物遇害,都標明瞭加害者動物,只有這句,隱藏了加害者,嫁禍給了暴雨。”

易文翰啞然失笑,“所謂暴雨不是暴雨,而是大象鼻子裡噴出的水,那樣的水壓的確可以讓鳥從樹上掉下來,這樣一來,就正好對應苗睿的高墜死亡,口袋裡的小鳥卡片。”

吉時讚許地衝優等生易文翰點頭,“是的,一句童謠對應一個案子是巧合,可兩句對應兩個呢?”

眾人不語,顯然,大家都不認為這是巧合。

高朗又恍然一拍桌子,叫道:“所以你才說會有第三個受害者,也就那句:黑猩猩最聰明,挑釁巨象掛象牙。可是,掛象牙會是什麼死法啊?吊死?還有,咱們上哪去找黑猩猩去啊,總可不能第三個受害者膚色很黑?”

易文翰無視犯二的高朗,心情沉重,“童謠裡兩個受害者能夠跟現實案件對應,童謠裡的兇手正是大象。所以你認為兇手在模仿大象。但這童謠裡面,大象是隻殺死了小鳥、烏龜和猩猩,可是死的動物可不止他們三個。”

“的確,這個問題我也分析過,這是作者情感的昇華部分,”吉時神色緊張,也不由得心情沉重,“這首童謠裡的兇手除了贏得比賽的大象,還有獅子老虎,蟒蛇老鷹,雖然他們最後都敗給了大象,但是大象死了,他們卻還活著,可以明年再參加比賽。”

易文翰幽幽吐出兩個字:“恐嚇。”

吉時嘆了口氣,“沒錯,童謠的作者,他在最後對其他還活著,明年還想參加比賽的小動物進行了恐嚇,用四個還活著的兇手恐嚇他們。最後一句‘不知道你怕不怕’,就是赤裸裸的恐嚇。”

“兇手為什麼要按照這首童謠去殺人啊,而且要把自己比擬成大象?要是我,我就當獅子老虎,蟒蛇老鷹,因為人的本能就是脫罪,活著啊。”高朗終於說出了點有營養的話。

吉時又拿出了他的那套理論解釋兇手為什麼要按照童謠殺人:

第一,兇手被這首童謠迷住了,兇手必須按照歌詞的內容殺人和處理屍體,因為兇手是個心理變態。

第二,兇手想透過這首童謠向世人傳達資訊。

第三,兇手想把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在這首童謠上,誤導警方的調查方向。

“我個人傾向於第一種和第二種的結合,簡單來說,就是兇手想要透過童謠向世人表達他的威脅恐嚇,而只是一首童謠,沒法讓人懼怕,所以他要按照童謠殺人,讓世人恐懼。”吉時總結自己的推理觀點,“也就是說,兇手死了不要緊,因為這世上還有別的兇手。”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啊,為什麼兇手要當大象,大象最後可是被分屍放進冰箱了,為什麼不當那四個兇手,用他們的方式去殺人,最後逍遙法外?”高朗執著於這個問題。

面對這個問題吉時就沒那麼自信了,他猜測著說:“沒錯,如果是一般人,不會選大象去模仿,所以這個兇手不是一般人,我懷疑,他只想要殺死三個人,殺完這三個,他就功德圓滿,他也不願意以罪人之身苟且於世,他認定有罪之人必定要接受法律懲治。我覺得,他是一個矛盾體,既藐視法律,又尊重法律。”

“啊?”高朗不解。

“總之,我認為兇手按照這首童謠去殺人,原因正是我剛剛說的第一和第二,他的最終目的是恐嚇那些跟尹萌萌和苗睿有共同特點的人,而這首童謠的最後剛好就是恐嚇,於是他便以童謠作為基礎,進行他的比擬殺人。”吉時說著,去看易文翰的臉色。

易文翰不為所動,看不出是贊同還是不贊同。

吉時繼續:“我猜想,兇手並不以殺人為樂,所以他只想要殺雞儆猴三次。而且這首詩除了在恐嚇那些還想要參加比賽的小動物之外,也是對其他四個猛獸,也就是殺人兇手的恐嚇。”

高朗不解:“恐嚇獅子老虎,蟒蛇老鷹?”

“是的,童謠的題目就是恐嚇他們的,因為勝出者的最終歸宿是冰箱。”吉時嘆息,“唉,童謠更深層的意思其實是大象對其他猛獸的恐嚇,大象以自己的結局告訴其他猛獸,不要像他一樣。但大象也知道,勸誡可能沒有用。明年後年,比賽繼續,悲劇繼續。”

“吉老師,你這個……”一名偵查員尷尬地說,“你這個分析如果是針對這首童謠,我覺得挺對的,但是如果是針對兇手的,我覺得太一廂情願了。兇手是兇手,大象是大象,兇手之借鑑大象的殺人手法,留下卡片把咱們往童謠上引,咱們要是入戲太深,恐怕是著了他的道。”

易文翰終於開口,“沒錯,我也覺得是你過度解讀了,不是過度解讀童謠,而是過度解讀兇手,以為兇手會完全按照大象的思路行事。我認為可能是第三種可能。兇手的最終目的是誤導警方。童謠就是煙霧蛋,會把我們引領去錯誤的方向。”

“有這個必要嗎?”吉時明白了,這次他跟易文翰在兩個陣營。

“當然有,別忘了,我們並不是毫無頭緒,尹萌萌的案子,我們可以確定,兇手假裝成男友引誘尹萌萌在特定時間站在死亡陰影下,所以只要查尹萌萌的人際關係就行;苗睿的案子,我們更是有六名嫌疑人。兇手岌岌可危,我要是他,我就故弄玄虛,引導警方去錯誤的方向,越走越遠。”

易文翰直視吉時,兩人面對面,彼此心裡都明瞭,他們意見不同,也很難說服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