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阿謎(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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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瞭解她了,這四年裡她沒少幹這種噁心他的事,反應越大越是中了她的下懷。
果真,注視著侯三生平靜的目光,興致缺缺的縮回了爪子,很無趣的轉身,“哦”了一聲。
“阿謎,到家記得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曬了。”侯三生對著她的背影囑咐道。
餘阿謎是女孩的名字,她說,出生時,沒有像別的嬰兒一樣哇哇大哭,而是開口能言,曾經轟動過整個醫院,只不過,當時沒人能聽懂她說的是什麼,大致發音,“阿米阿米阿米…”所以她就得了阿謎這個名字。很多年後,她經常會拿這個初生嬰兒開口能言的不解之謎來吹噓一番。
天色似乎在短短几分鐘內,完成了由黃轉黑的交接,聽到侯三生的囑咐,餘阿謎頭也沒回的“嗯”了一聲,下一秒,又觸電般“啊!”的一聲,快步朝家跑去。
看著她急匆匆消失的背影,侯三生沒由來一陣竊喜,他使勁搖了搖頭,這種惡趣味的幸災樂禍已經不知不覺中把他也給傳染了。
“走,跑步去。”解開了狗繩,一人一狗朝著黑暗中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而去。
樟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普通人跑完全程大約兩個小時左右,而侯三生勻速只用四十來分鐘,每次到達山頂,他都會駐足休息片刻,深吸幾口清新的空氣,眺望遠處的安逸祥和,一條條花草植被環繞的乾淨街道蜿蜒交匯,與海岸線連線相融;不浮躁不擁擠不嘈雜,愜意的陽光四季常在,溫暖而悠閒的時間讓人容易遺忘一切的陰霾與邪惡。
山頂左下方看去,鈺海小區的樓頂就像一塊一塊深紅色的三角形積木,錯落有致閃著溫馨的光。
不知道是因為樓裡的人才會喜歡這座城,還是因為這座城才會眷戀樓裡的人。
接近八點,汗水溼透的侯三生和吐著舌頭大口哈氣的無敵裹夾著陣陣熱風回到小區。
看門的守衛換成了老李,對這一人一狗進出的時間規律,也是習以為常;喝了口濃茶,垂下眼皮繼續津津有味的看手機;被當作成空氣,已經是門衛工作裡的一種正常現象,這年頭,要麼看臉要麼看錢要麼看身份地位,都沒有的話就算是親爹也懶得搭理你,更何況他們這些看門的小保安呢。
不論餘阿謎在不在家,侯三生都會自己用鑰匙開門,他很自然的演變成這間屋子的半個主人;進門的鞋櫃裡,最下面一層放著幾大包溼紙巾,估計阿謎都不知道,很多物品的擺放她要麼忘了,要麼記錯了方位;擦乾淨無敵的四隻梅花腳,換好拖鞋,接了杯純淨水,擱在涼臺的地磚上,口渴至極的無敵,用大舌頭伸進紙杯吧嗒吧嗒的喝水,喝一半灑一半;涼臺的衣架上空空蕩蕩,只有出門前他晾的一條小底 褲和一件白色薄質海綿胸罩;侯三生一點也不奇怪,除了看書,她都快懶成一條蟲了,有時候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實在餓到不行才端著書一邊看一邊煮泡麵,煮熟了就站在鍋前吃,連碗都不用洗,問她怎麼不叫外賣,她說已經餓急了,外賣太慢,侯三生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她可以一天吃三頓泡麵,又或者兩頓,漏掉一頓是常事;所以侯三生對泡麵簡直是深惡痛絕,並且她不愛吃水果,蔬菜,淨吃些沒營養的垃圾食品。
四年前,她的朋友圈裡堆滿了各種美食和名川大山古鎮風景的圖片,她說每天一睜開眼睛,客廳裡擺好了可口的飯菜佳餚,父母換著方的做好吃的;那時候的她生活的無憂無慮快樂而充實,侯三生從來沒有被父母疼愛過,一天也沒有,他不能真正體會一個人一天之內失去三位至親所帶來的打擊會有多大,都過去四年了,她把自己活的這般頹廢,還是,她原本就缺失獨立生活的能力,不會做飯,不會套被子,衣服折的亂七八糟,甚至不知道上哪繳水電費和社保費,侯三生常常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及時出現,才阻礙了她成長的步伐,不是都說遭逢鉅變的人會一夜成熟嗎。
走進臥室,看見她正趴在床上看那本《球形閃電》,假裝看不到他,又匍匐著把自己的身體調了一個個,頭朝向窗戶方向,用屁股和翹起來的小腿對著他。
侯三生不禁好笑,這是在發小脾氣呢,本來還想叫她去曬衣服的,看來只能等洗完澡自己去了。
聽見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餘阿謎翻身麻溜的坐起來,合上書,看向浴室的磨砂玻璃推拉門;她的確很鬱悶,當初這位帥的讓人窒息的大男孩很突兀的,出現在她最脆弱最痛苦的時候,她以為那是老天爺爺同情她,賜給她的禮物;將她從兩眼一抹黑的混沌世界裡一步一步帶出來,陪她一起面對這繁瑣沒有頭緒的日常生活;她幾乎不能自拔的喜歡上他,主動追求他,甚至是向他表白,要知道,她在學生時代,追求者可是數都數不過來,收到的情書更是不計其數,最長的一封足足寫滿了十三張紙;不過,她對情感的事開竅的比較晚,那些曾經喜歡過她的人,全被一屑不顧的當作空氣忽略掉了,就像門口的保安一樣,其實不管什麼身份的人都有被別人忽略的時候。
她自以為只要一句可以溺死對方的甜言蜜語,或者是一個吻,就能一觸即發的開始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結果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就是來報答父母生前恩情的,那麼大一筆錢,能主動還上,對她沒有絲毫的非分之想,加上他也是孤兒,一切的不可能就成了可能。
後來她們成為了親密無間的朋友,也是她定義的“男閨蜜”,她覺得這樣似乎比做情侶更合適,她是一個浪漫的人,是一個藝術家,她還想做詩人和畫家;而他平淡的像一杯水,又像一位飽經風霜年邁的長者,總是在她身邊縫縫補補,試圖把她縫進自己設定的軌跡裡,他想改變她,常常用他以為正確的觀念教育她,干涉她,就連日常飲食也要遵循他的標準,所謂的健康。
餘阿謎不喜歡被人管著,相處時間長了,他似乎忘了,作為好朋友,“男閨蜜”,首先是要相互尊重,可以不認同對方,但一定不要處處都干涉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