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先生賜字!”

先生撫著鬍鬚,徜徉道:

“你名皖,皖是徽州,也就是你祖籍徽州,後來去了南洋,你家人給你取皖字,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家。”

“是的,先生!”

“既如此,我便給你取字為皖之,希望你以後能為徽州做貢獻!”

湯皖在心裡一思索,皖之,好字,於是再次起身,鄭重感謝道:

“謹記先生教誨。”

昨天的一場大雨,似乎餘陰未去,天上的太陽始終不強烈,這也讓院中的幾人樂得逍遙,享受著山澗中吹來的風。

這師徒倆暢聊著連日來的事情,各自抒發胸中鬱悶之情,引經據典,遙望過去,感嘆未來。湯皖自知這等場合,不是自己能插嘴的,卻也能依靠著超強的腦中記憶,緊跟倆人的話題展開思索,偶爾的插上一句神來之筆。

眼看著中午時間就到了,幸虧天氣賞臉,侍者把飯菜直接端到院裡,得虧錢玄提醒,湯皖趕緊走到大點之外,把昨日得來的臭醃菜提來院子裡。

蓋子一開啟,一股無法形容的味道立馬瀰漫開來,因為多吸了幾口,湯皖強忍著咳嗽道:

“聽錢兄說,先生獨愛這個味道,所以就擅自去鄉下買了一罈。”

太炎先生一聞到這個味道,頓時顯得心曠神怡,似乎連桌上的特供美食也比不上,大跨步前來,用筷子撈了一口。

“這個味道夠好,這裡面至少存了兩年以上!”

看到錢玄投來的笑意,湯皖著實驚訝,誰能想到一代文學大師喜歡這個東西,一般人可真是無法消受。

太炎先生又示意道:

“把這封好,莫讓味道散了去,七分精華在此!”

此事過去,眾人又都落座,湯皖不得不說袁大頭對太炎先生的尊敬絕對是真誠了,至少伙食足夠水準,一般的殷商之家估計也比不了。

但太炎先生卻是隻大口吃飯,菜也只是寥寥幾口,連帶著座下兩人也是如此。錢玄似乎早就習慣,一會功夫幹了兩大碗米飯。

中午飯了,侍者又端上清茶,太炎先生輕飲一口道:

“皖之可是沒有吃飽?”

湯皖連忙推辭道:

“沒有,我可是吃了一大碗米飯。”

“你光吃米飯,那雞鴨沒見你動過一塊,我又不是瞎子。”

然後又道:

“皖之可是好奇,我為何不吃這美味飯菜?”

湯皖頓了頓,道:

“先生自有高見。”

“我一介凡人,哪有什麼高見,不過是想到我們這個國家,沒有胃口罷了。皖之,你自國外歸來,這幾日看我國民生活的如何?”

湯皖心裡掂量了一下,便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如實說了出來。

“哼!看看老百姓現在過得什麼日子,甲午一戰,家底都被打空了,那些個外國人像螞蟥一樣,趴在我們身上吸血。袁大頭這狗賊竟然不思悔改,不發憤圖強,一雪前恥,,,,”

說道此處,太炎先生略顯激動,手掌拍的桌子嗯嗯作響,又道:

“想妄圖當皇帝,我去他個無恥竊國賊,天打雷劈不足瀉我憤。”

眼前這個50多歲,即將步入晚年的人,絲毫不顧及周圍看管的人,自顧自己大罵。可卻讓湯皖怎麼也生不出討厭來,一個民族的鬥士正在試圖改變這個國家,拋卻了個人生死,值得尊敬。

可湯皖是怕死的,周圍全是耳目,只得給先生端茶,以示支援。

過了好一會兒,太炎先生情緒才稍微平靜下來,錢玄立刻從包裡拿出一疊稿紙,修訂的整整齊齊,雙手遞給先生。

先生把眼鏡往上提了提,目光睿智,行走在稿紙上,看完一頁就放在一邊,接著看下一頁。

整個過程鴉雀無聲,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響,不一會兒,先生就翻閱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