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虹笑容溫和:“回去吧。”

等到兩兄弟離開,房間內只剩下梁虹和戚長誠二人。梁虹從手包裡拿出那把精緻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

戚長誠看到後掩不住驚訝,他仔細觀摩外鞘上刻制的太陽圖紋,注意到梁虹面色平靜,才開口道:“這是段金烏送給你的定情物。”

段金烏,一個梁虹聽到名字便會揪心劇痛的男人。他如同一輪驕陽出現在梁虹黑暗的生活裡,照亮她的每一寸心田。

可是,燦爛溫暖的太陽卻匆匆在梁虹的生命中落場。

“沒錯,完好無損。前不久出現在了紅氣球酒吧的地下室裡,和它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張紙條。”

梁虹將紙條拿給戚長誠,詳細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阿鋒派人盯在古奉巷一星期,沒有任何人出入,所以現在還不清楚約我的人到底是誰。但是,他調查出了古奉巷近二十年來所有的新聞。在14年前的9月27日,有個女人從古奉巷的148號房子跳樓自殺。”

戚長誠看著紙條上的時間和地點,聽梁虹繼續開口:“那個女人叫顏衫。”

“顏衫。”戚長誠喃喃重複,總覺得在哪裡聽過。終於,他想起和梁虹有關的一個人:“顏語衫!”

梁虹點頭,轉動酒杯:“乾媽當年將我從地獄救出來,我長大後無數次找她都沒有結果。沒想到如今擁有她的訊息,卻是自殺。而且,是在我大仇得報一個月後。”她凝視酒水輕晃,“細想了解我和乾媽關係的人,又拿著太陽匕首知道夸父的稱號,數來數去不過一二。”

戚長誠長嘆一口氣:“就怕是故人的後代,不分青紅皂白上門尋仇,這些恩怨怎麼算得清啊!”

梁虹莞爾一笑:“我倒是希望有小輩還在世,不管是尋仇還是尋親,我都雙手歡迎。”她睫毛晃動,心底起伏:“或許他們真的知道段金烏在哪裡,段金烏可能沒有死,他一直好好在這世上活著。”

戚長誠沒有講出口,段金烏當年落海是不爭的事實,只是梁虹過去了十四年仍舊心存僥倖,說到底還是放不下。

“大哥,你說我要不要主動些,讓他們大膽來找我。畢竟我是很難找到他們的。”

梁虹不像開玩笑。戚長誠只好應聲:“該來的總會來。我記得你跟我說起過,顏語衫沒有孩子。還有楊春微,她不是在那件事之後就出國了嗎?”

“可能幹媽那一年是懷孕離開西市的。而春微,我真希望是她約的我,至少我們在後半輩子還能見一面。”

梁虹喝盡杯中酒,戚長誠陪伴在右,面色凝重。梁虹見狀打趣道:“大哥,嫂子離家出走還不回來嗎?”

戚長誠的妻子江萍在戚洺聞十八歲成人禮後,留書一封便隻身踏上遠方,至今音訊全無。戚洺聞一直誤會是因為梁虹的“插足”,導致父母關係破裂。殊不知江萍只愛自由,在被婚姻束縛十八年後決定為自己而活,而戚長誠選擇成全她。

“我們這輩子怕再見不到一面了,江萍是我見過最心狠的女人。”戚長誠年過半百歷經風浪,唯獨提到江萍自嘆不如。

“大哥,我們各有各的可憐。但是比起我,你算幸運了,也許某一天嫂子就會回家陪在你身邊。”

戚長誠輕笑,這份安慰的話作用雖小,但足以安撫心緒。

梁虹進而勸說:“洺聞年輕,很多事情他不懂。再這樣下去,只會加重你們父子間的誤會,不如把一切真相告訴他。”

“我不能這樣做。洺聞十分依賴他母親。我寧願他恨我,也不能讓他恨自己的母親。”

戚長誠道出苦心,梁虹不再多言。

“對了,你剛才說有個人買下了古奉巷整條街。那個人叫什麼來著?”

“嚴灼。”梁虹重複道,“手下的人還在找他,據說是一個低調的投資家,長年定居海外。”

“我倒有個簡單的辦法。”戚長誠提議,“他不是買了條巷子麼,我們就用買下整條街的名義去和他獲得聯絡,中介部門一定比你快得多。”

“值得一試。”梁虹笑說,她語氣堅定:“過幾天我會再去古奉巷一趟,這次我要好好逛一逛。”

如果不是順子在巷口對她動手,那麼她在那晚便見到了148號房子裡的人。但是,她又是否有命坐在這裡和戚長誠暢談過往呢?

匕首和紙條都是故人對自己的召喚。想到這裡,梁虹不禁支手扶住額頭,心裡疑問重重。

阿鋒傳來的照片上,巷子幽深古舊。邀約的人再無動靜,卻成功掀起了她翻滾的思緒。顏乾媽居住在那裡的十幾年,過著怎樣的生活?她為什麼會從樓上跳下去,因為自己的復仇麼?她是否有其他親人活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