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語懵了。

她坐在原地,身上黏膩都是血,但她感覺不到。

如今她滿腦子都是方才花涼的話。

秦羨收了三個徒弟,三個好徒弟,一個殺師尋仇,一個欺師滅祖,一個……認賊作父。

認賊作父的是她池語,欺師滅祖的是花涼,她是萬般也沒想到,殺師尋仇的……

是顧淵。

怪不得之前每次在顧淵面前提到秦羨時,他的表情都是那般的……五味雜陳。

怪不得之前她說將秦羨從譚允肉身裡趕了出去之後,顧淵回了她一句意味深長的,“畢竟……是我師父。”

何怨?

何仇?

應當說不止是顧淵,瞧起來,連花涼都想殺他——所以當年的秦羨到底是怎樣的人,收了三個徒弟,居然兩個徒弟都想殺了他?

他做了什麼?

而顧淵……

又是要尋什麼仇?

花涼看著池語精彩紛呈的表情,心底十分暢快,更不會告訴池語,顧淵其實並沒有殺死秦羨,而是秦羨自殺而亡的。

她嘲諷笑著,“怎樣,知曉自己喜歡的人居然是個殺師尋仇的人,是不是覺得自己瞎了眼,是不是覺得顧淵這個人,特別讓人噁心啊?”

池語聽到花涼的話,慢慢抬眼,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第一,不知事全貌,不妄論他人。

沒人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若是秦羨本就做了大逆不道之事,那麼顧淵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大義滅親一次並非傳說,而是基於現實而存在;

第二,她沒聽到顧淵親口說自己殺了自己師父,她就不會相信旁人口中的他究竟做了什麼。

不要聽別人說他,要聽他說。

這是亙古長存的一個道理。

古往今來有多少人因為旁人挑唆而家破人亡,更何況這是有關欺師滅祖的大事。

花涼看見池語逐漸平靜,心底驚異更甚。

她沒想到池語心態能如此平和,能堅定至斯,而當年她卻是被秦羨放棄的那個,若換作自己有機會被人救活重來一次,或許她甚至要去挖墳鞭屍。

池語心下焦急更甚,她忍不住向外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何此時顧淵與薛崇還不見訊號。

花涼看到了她往外瞧的那一眼,微嘲道:“別看了,人不可能來了。”

池語心底一僵。

“還在等那倆廢物來救你?做你的春秋大夢罷。”花涼重新找回了氣勢,她倚著巨劍,眼神輕蔑,“早在找你前,我就已經將那二人處理了。”

“雖然師兄修得大成位列金仙,但他落在我眼裡,依舊是那個一招一式都能被我拆解的師兄。”花涼冷笑,“他太過依賴秦羨那個老賊教導的術法了,雖然後來衍生的術法更有威力,但卻也是可以破解的。”

她不屑地看著池語白了一片的臉色,“也就是說,顧淵對上我,無解。”

“至於你,”花涼站直身子,“我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這裡布了陣法了。”

池語的臉色在這句話落地後徹底蒼白。

“是,我現在體內的靈氣流失是尋常兩倍且毫無駐存之法,但我對付你,綽綽有餘了。”花涼輕笑,“修為斷崖式下跌罷?你那認的賊父對你也不怎麼好啊,拿你當鎮山鎮物,你瞧瞧你,原本被救了能活個幾百年的身骨,眼下已經徹底崩潰了。”

池語腦海中轟然一片,她艱難出聲,“啊?”

她說什麼?

自己被救過一次?

身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