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比了一句話。

“人定勝天。”

比完這句話,池語就毫不猶豫朝著招搖殿後殿走去。

原本正在猶豫的薛崇看見她的動作,驚得連忙跟了上去。

池語的身骨根本無法承受如此瘋狂的天雷,但她偏偏對此毫不知情,以為自己還有如從前般的身骨。但若讓她在外眼睜睜看著顧淵渡劫,她絕不可能做到。

莫啟那小子,還未成長到足以替渡劫者抵抗天雷的地步,他絕對不可能與池語一道進入招搖殿,而池語也絕不會允許他和自己一道進入招搖殿。

剩下的人,就只有薛崇了。

薛崇嘆口氣,從納戒中取出一個藍瓷小瓶,又從小瓶中倒出一枚藥丸,塞進了池語手裡。

池語回頭看他。

薛崇道:“治療根骨的藥,一會兒在天雷當中你若覺得渾身筋骨劇痛,就服下這枚藥丸,能保你身骨不散,也能給你的術法做一定加持。”

頓了頓,他又道:“免得你山石症嚴重,我又白費苦心。”

池語方笑開,比劃了個口型道:“謝謝你。”

薛崇別開了眼。

池語走到招搖殿正門前,不出意料,整個招搖殿都被顧淵套上了陣法。也為難他,天雷劈下來之後他還有精力騰出時間來給招搖殿套了個陣法,還是那種旁人一般無法解開的陣法結界。

她將手搭了上去。

薛崇看她的動作,問道:“可是鶴一給招搖殿套了陣法結界?”

池語點頭。

也是,以顧淵的性子,這時候若是什麼都沒做,才更不像他的風格。

池語感受著結界的氣息流動,微微抬眼。

陣法應聲而裂,薛崇偏頭去看她,明顯察覺她的臉色白了幾分。

只是開啟結界而已,便已給了她如此大的壓力……

薛崇不忍,問:“你可無事?當真還要繼續……”

池語感受著體內翻滾的氣息,伸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自己的身子自己還是瞭解幾分,儘管猜不到山石症究竟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但絕不比薛崇知道的要少。

只是開個結界罷了。

更何況她又不是個木頭,介時若當真撐不下去,她自然會離開天雷攻擊範圍。

池語揮手,招搖殿大門應聲而開,她往裡走了幾步,又回身招了招手,示意薛崇跟上來。

二人越過招搖殿整片大殿來到後院時,方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渡劫。

從遠處看只是一片絳紫色的霧氣夾雜著白紫色的驚雷持續不斷地下落,而真正的模樣是那天雷猶如牢籠一般將一片場地死死困住,場地中心是正在渡劫的顧淵,渾身衣衫破敗不堪,浸透了血色,而驚雷正一道接一道,毫不留情地劈在他身上。

每一道驚雷落下,就會有無數磚粉瓦礫飛濺而起,又被驚雷劈碎,化作絳紫色的煙塵四散在空氣中。

跪坐在驚雷正下方的顧淵從開始撐起來的結界如今已經七零八落,雷劈在他身上,劈下來一大塊血肉,噴濺出鮮血,然後他又以驚人的恢復速度重新長好那一片血肉,再迎接下一道天雷。

池語在一旁看著,薛崇忍不住直蹙眉,“他這是煉體了嗎?”

恐怕是的。

否則在渡劫天雷如此囂張的破壞力下,不會再有人能有如此恐怖的恢復速度。

除非煉體,體內骨骼中納入純粹的天地靈氣,一遍一遍捶打,終成如此模樣。

她從納戒中取出幾枚靈石,丟在地上,然後開始結印。

一道極強的陣法結界逐漸包裹住了池語和薛崇二人,接著池語碰了碰薛崇的胳膊,薛崇會意,開始往結界中注入靈力——

結界不斷變大、變得更加牢固,足以包裹住三個人,甚至散發出漂亮的青藍色光芒,在一片絳紫色的煙裡,乾淨而明亮。

接著他二人頂著這道保護結界,義無反顧地衝進了天雷牢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