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紫雲在天穹之上形成了一片漩渦,翻滾的紫色雲浪猶如深海,攜帶著肆虐的狂風,漩渦的正中心所對應的地方……

正是問天宗。

那漩渦裡此刻正不斷往下降著天雷,誰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道,從一開始一刻鐘一道,變成現在瘋了一樣不要命的往下砸。

池語心一緊,譚允很快明白過來,“是顧掌門在渡劫?”

她點點頭,回身看了一眼譚允,也來不及多有說辭,迅速比劃道:“用傳聲符,讓薛以澤開陣法!”

林亓立刻掏出傳聲符,迅速將其化為一隻紙鶴送了出去。

很快兩邊的傳送陣便建立起來,池語站在陣法中,對著譚允點了點頭。

下一瞬,陣法光芒大盛,池語隨著光芒一併消失在陣法中。

譚允看著重新變得暗淡下來的陣法,回身對著林亓道:“看起來……我們有好事將近了。”

林亓搖了搖頭:“但願如此。”

他的表情並不像喜悅,譚允瞧著奇怪,問:“你如何是這個表情?”

“師兄……我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林亓道,“我說的是師姐。”

譚允一怔。

他蹙了眉,問道:“你覺著,師姐哪裡奇怪?”

“你方才說,俯身於你的是秦羨,那個曾與我們師父比肩的天才。”林亓摩挲著下巴,“雖然他們曾經被譽為雙子星、後來又成了對方的死對頭,至死不休,可照理來說,他看到師姐時不應當是那種表情,更準確來說是他看到自己死對頭的徒弟時,不應當是那種表情。”

譚允微愣,“那種表情?是哪種表情?”

“……說不上來。”林亓微微擰眉,“像是看到死去多年的仇人突然復活的樣子,那種猙獰和驚懼是無法掩飾的,說起來我頭一次在師兄你臉上見過那種表情,看起來……”

他找不出形容詞了,於是道:“挺生動的。”

譚允也蹙了眉,忽略了最後林亓給他的定義,只是說:“你確定你沒有形容錯?如何會是見到死去多年的仇人的表情?”

“不能叫仇人,應當是……或許是,他親手殺死多年的人,又再次活生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林亓努力形容,“並且更糟心的是,她成為了他死對頭的徒弟。”

林亓形容不來了,他只在一瞬間看見了當時秦羨的表情,因為過於“生動”而印象深刻。他攤手道:“大抵就是這些了。”

譚允揉了揉額角,“這不應當。師姐在被師父收為徒弟的時候,也只有十四五歲,這是師父告訴我們的。前十幾年會與秦羨相識的機會微乎其微,更別提……會被他親手殺死。”

“但誰也不知道,不是嗎?琴昇會做出讓師姐做長青山的肉身鎮物的事情,與他並稱天才雙子星的秦羨,誰也不確定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林亓道,“雖然這樣妄自揣度他人不是件好事,但他們對師姐的所作所為,也從未好到哪兒去。”

“的確。”譚允頷首,“秦羨不可能無緣無故回來又毫無作為的消失,他必然還要重新殺回來。我不確定我的身骨是否已然被秦羨看中,但必須有一個應對措施,否則下次他捲土重來時,我們勢必毫無還手之力。”

林亓應聲。

二人往問天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道陣法,心中微嘆,轉身回了扶乾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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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送陣法的加持下,池語很快到了問天宗。

薛崇將傳送陣法加持在了顧淵的招搖殿外,此刻顧淵正在招搖殿後院承受著天雷瘋狂的、持續不斷的攻擊。

她方落地,便被莫啟安穩接住了,“師父您來了,師爹現如今正在後院,我怕他撐不住……”

池語拍了拍衣角,比劃問:“過去多久了?”

“大半個時辰。”薛崇道,“已然過了八十一道天雷,還在持續不斷地往下落。”

說著,薛崇擔憂地抬頭瞧了一眼灰暗的天穹。

池語暗自定神,四處看了一圈,確保周圍只有他們沒有旁人,自己比劃不會被旁人看到後,她開始打手勢:“這麼多道天雷不是常人所能承受,本意看起來並非是讓他渡劫,而是要他死。須得有人一起幫忙扛過去。我在問天沒有在長青的陣法加持,一個人……可能做不到。”

她抬頭看了一眼紫色雲海裡的漩渦,眼下正從那裡頭降下一道又一道密集的天雷,源源不斷地砸在招搖殿後院裡。

池語說得一點不錯,這渡劫的雷兼職不是為了讓顧淵安穩活著修得大成,而是要他死。

死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薛崇道:“若你我進去,又如何能確保不會引天震怒,從而降下更狂暴的天雷呢?”

池語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