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顧淵道:“你們千羽閣,可有藏書閣?”

“有。千羽閣有聊書齋,古籍眾多,儲存也算完好。”白月語氣有些起伏,她知道顧淵這是鬆口答應了,便繼續道:“顧掌門可要移步?”

“不必,我對你們千羽閣不甚熟悉,讓你們的弟子前去翻閱比我去快得多。”顧淵道,“且讓他們去查查有關陰陽術和柳線功的有關線索,查到了立刻告知與我,謝謝。”

白月搖頭:“不必言謝。只是你所說的陰陽術,可是抹煞常人記憶的術法?”

顧淵點點頭。

“那陰陽術早被列為禁術了,仙門弟子絕不可能修習。”白月道,“陰陽術,柳線功,應當是一派的禁術,我不確定聊書齋中可有此類禁術的記載,但我會盡量讓人去查的。”

她頓了頓,問:“可是與這白骨有什麼關係?”

顧淵心說可能沒太大關係,但很有可能和他、池語與花涼有些關係。但他思緒一轉,便道:“這具屍骨不腐,潔白如新,應當是泡過藥的緣故。藥名柳線藥,傳聞中有柳線功,我便想知道這幾樣之間可有什麼關係。”

白月聽得愣神,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她當真沒聽說過這世間還有柳線這樣一味藥材。

顧淵道:“查不到也沒關係。”

白月看他。

他後半句話沒說,因為這有可能並非是仙門的術法,甚至有可能是妖族、鬼界的術法,自然在仙門查不到。

但他沒說。

顧淵只是又問:“方便問問白玉長老仙逝的情況嗎?”

白月頷首:“玉長老她……原本今日主持閣中議會,便早些去了輝朗大殿。只是在輝朗大殿多坐了一些時辰,在快到約定的時間時,她突然血液倒流,經脈鼓脹爆裂而亡,緊接著輝朗大殿便炸了,露出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聽起來沒什麼奇怪的點。

顧淵微微蹙眉,頷首道:“謝謝白月掌門,今日諸多打攪,有勞。”

白玉道:“不礙事。我會盡快派弟子去聊書齋查詢資料,若有線索,一定第一時間向你通訊。”

顧淵微微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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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一回,待顧淵回到月夕宮時,已然深夜。

一輪彎月掛在天穹之中,灑下的瑩白冷光鋪了一地。顧淵踩著月色加持完陣法從月夕宮正殿走出來時,看到池語被羅音攙扶著,正站在桂花樹下,眼神空洞而疲憊。

和晚風一樣冷。

顧淵罕見地有些無措,他甚至錯開眼神先去看了羅音,羅音無奈地微微搖頭,意思是,她沒攔住。

池語看見了顧淵的動作,她扯開嘴角笑笑,無聲道:“回來啦。”

對,是無聲。

她早在桂花樹下站了許久,久到快成了一座雕塑,在一片模糊的視線裡她記下了每一個靜物的色團,努力辨認自己眼前所處的環境,在看到有一片玉蘭白色的影子往月夕宮挪動的時候,她是很高興的。

大抵是她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之後,終於開始坦然面對自己變化的心境的高興。

也是她在昏迷了數天後見到了顧淵的高興。

然後,她看見那團影子,挪進了月夕宮正殿。

池語的腦子裡轟的一聲。

下意識的想法不是他去正殿做什麼,也不是去攔他,而是像早有預謀一般,心底砸下一塊石頭。

顧淵早知道了。

那抹高興在瞬間被風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悲涼和疲憊。

她看著顧淵,眼眶有些酸,可她也看不見顧淵的表情了,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團,在腦海裡印上了記憶中他原本的模樣。

池語笑笑,張了張口,很緩慢、很緩慢地說出一句話的口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