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思索許久,道:“大抵……大抵是八十餘年前了。”

好久遠的事。

池語咋舌。

她原本想著若是時間跨度不長,或許可以去翠谷瞧瞧。但如今相隔近百年,哪怕她覺得那位師伯的故去可能有些問題,如今也沒法查了,往事早塵歸塵土歸土,一場大風颳淨,不剩什麼了。

但這個問題若她不問,也終究有旁的人問出來:“你不覺得,你這師伯故去的十分蹊蹺嗎?”

立刻就有人應和:“是啊,你也是醫聖,如何會覺得你師伯是無故仙逝的?”

薛崇沉默了好久方道:“彼時我極小,如何察覺?待後來我再回想起這訊息時早過去十數年,又從何查起?”

問的人啞口無言,閉了嘴。

“我師父說,師伯當年是吃了柳線才死的。他是種柳線的人,不會不知道單吃柳線是有劇毒的。”薛崇瞥了一眼那人,“但當時現場沒有任何掙扎痕跡,故此被斷定為自絕。你若有本事,就去給我翻了八十多年前的這樁舊事,而不是在此與我爭辯,非要讓我難堪才肯罷休。”

他顯然是火氣上來了,池語看一眼顧淵,顧淵心領神會,微微一揮手,立刻就有在一旁候著的問天弟子上前,將那人從人群裡拖出來。

是洗劍山莊的弟子。

那人掙扎著,不肯抬頭,又想從弟子手裡掙脫溜走,奈何被按得死死的,一動也動不得。

在場有旁的洗劍弟子瞧著,剛想開口說弟子失言莫要計較眼下大事為重,就聽見池語沒什麼感情波動地道:“帶回去,關起來罷。”

顧淵嗯一聲,就讓人把那弟子拖走了,任憑他再怎麼掙扎,嘴裡罵得如何難聽,倆人也沒有回頭。

眾人有些奇怪。

羅音倒是回頭了,看了一眼那被拖走的弟子,猶豫道:“畢竟是洗劍山莊的人,這樣便帶回長青……是不是有些奇怪?”

“洗劍山莊的人?單憑一身皮?”池語笑了笑,“那是個龍嘯的人。”

“?!”

眾人驚愕,有些眼睛都睜圓了,七嘴八舌地問:“怎麼可能!”

這回池語沒說什麼,倒是顧淵接過話頭,“在外我留他一分薄面,其餘的也不多說了。你們清楚就好。”說著,他裝作無意般地揉了揉脖子。

這個動作在熟悉他的人看來分外怪異,因著他一般不會在外出現如此大幅度的動作。所以大家也很快明白過來,回想起被拖走的那個人看起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羅音想起來了,那人激動的時候頭往前探了探,恰好露出後勁一片面板,上邊有一個小小的簡單的龍頭。

黑色的,墨刺,幾筆勾出一個形狀,像潛伏的毒蟲勾在面板上。

而此時的池語已經在附近找了根木枝,試了試軟硬程度,又走回來。

顧淵看著她手裡那根大半手臂長的……木棍,抿抿唇,問她:“你找這個做什麼?”

“試試能不能捅動這具骨架。”池語看他一眼,“法術挪不動,就總得有旁的法子可以動它。總不能就釘死在這兒了。”

顧淵看了半晌,輕輕笑了笑,說:“我覺得,倒真有可能。”

池語挑眉,“認真的?”

“認真的。”顧淵從她手裡接過樹枝,“我來。你稍微離遠一些。”

池語應聲,順勢將木棍遞過去,往旁邊微微挪了兩步,就看著顧淵拿著木棍,碰了碰屍骨。

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