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首輔,也掌控不了人心!

程東陽心如明鏡,心知再拖下去,他恐怕就快要壓不住朝堂的局面了……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凌亂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盔甲的碰撞聲,幾個閣臣都是下意識循聲看去。

伴隨著那沉重的腳步聲,是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高喊著:“八百里加急,西疆有緊急軍情!”

一句話聽得堂中的眾人皆是面色大變,心中一沉。

很快,一個風塵僕僕的將士在一個小內侍的引領下,快步走入堂中,對著程東陽和諸位大人下跪抱拳,焦急地說道:“程大人,八百里加急軍報!駐紮在飛霞山以西的兩萬南疆軍動了,直接進入飛霞山,大軍往東而來……”

那將士仰起頭來直視程東陽等人,方正的臉龐上鬍子拉碴,雙目赤紅,一鼓作氣地說了一連串話後,他的聲音嘶啞而刺耳。

堂中的幾位大人感覺對方的字字句句彷彿是萬箭齊發,朝他們直射而來,幾乎以為他們聽錯了。

南疆軍這是要從西疆殺進中原?!

這麼看來,鎮南王府是真的要謀反了!

幾位大人皆是大驚失色,目光都落在那來傳訊的將士身上,也包括原本打算靜觀其變的大臣,再也無法淡然處之。

大裕人皆知飛霞山之重堪與雁門關相比,是大裕西境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自年初,南疆軍取代西夜軍佔據飛霞山後,這大半年來一直駐紮原地未動,似乎並無東征之意,沒想到如今竟然毫無預警地動兵了!

李恆和谷默面面相覷,皆是背後出了一身冷汗,中衣汗溼。

恭郡王與他們說,鎮南王府只是危言聳聽,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東征中原大裕,那些話還猶在耳邊,可是現實卻一巴掌甩得他們臉上生疼,心中生懼……

禮部尚書滿頭大汗地說道:“程大人,鎮南王府這是先禮後兵……”

不錯,先禮後兵。

上次鎮南王府派了來使當著百官恭賀太子登基,可是至今太子卻還未登基,既然朝廷不理會,南疆軍就直接揮軍東來……

這是一個赤裸裸的威脅!

現在南疆軍還只是行軍,但下一步呢?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攻城了?!

南疆軍打得那如狼似虎的西夜人俯首稱臣,連百越、南涼兩國也一併攻下,其戰力已經毋庸置疑,那麼,大裕軍在如此精兵悍兵的攻擊下,又能撐多久?!

倘若大裕真的走到國破家亡的地步,那麼他們這些臣子就是大裕罪臣,將來上了史書也不知道會被如何唾罵,遺臭萬年!

滿堂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時間似乎放緩了……直到程東陽毅然地起身道:“西疆軍情緊急,當召集百官立即與太子殿下商議!”

其他幾位閣臣面面相覷,皆是毫無異議地應聲。

皇宮隨之騷動喧譁起來,一個時辰後,謹身殿就被文武百官擠得滿滿當當,群臣皆聽聞了西疆軍報,一時氣氛如烏雲壓境,風雨欲來。

殿堂之中,無人敢出聲迎“戰”,片刻後,方有大臣底氣不足地表示,鎮南王府分明使的是“空城計”,意在威嚇,決不敢攻城!

緊接著便有人反問,倘若有個萬一,他可擔待得起?!

韓凌樊身著明黃色太子袍坐於上首,俯視著各懷心思的群臣,抿緊了嘴唇,眸中黯淡,任由他們在下方爭吵不休。

這一幕是何其眼熟!

曾經對長狄是如此,曾經對西夜是如此,如今還是如此!

這便是他大裕的文武百官,朝廷的棟樑……

殿堂中的喧鬧聲很快就戛然而止,又是一道悶雷緊接在西疆軍報之後炸響!

一個小內侍微微顫顫地來稟道:“太子殿下,鎮南王府派來的使臣進了王都!”

文武百官一片沉寂,心想:這鎮南王府的使臣怕是就等著西疆的這封軍報才進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就在那漫長的寂靜中,一個身形高大、相貌堂堂的年輕將士大步流星地趕到了謹身殿,在百官注視中不卑不亢地前行,直面向太子韓凌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