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府中,南宮穆和南宮晟正在南宮穆的外書房裡,焦急地等殿試的結果。

他們都知道南宮府的命運是生是死,在此一局了。

“二老爺,大少爺……”

好一會兒,一陣凌亂而急切的腳步聲自書房外傳來,跑得是氣喘吁吁。

南宮穆和南宮晟頓時精神一震,那青衣小廝很快進了書房,稟道:“二老爺,大少爺,大姑爺剛剛命人捎來了訊息,說殿試已經結束了,皇上點了黃和泰為狀元,榜眼和探花分別是郭子昂和翁文良。”

這次的榜眼和探花皆不是會試的前三名,但這樣的事很是常見,並沒有什麼。比如上屆會試中的第二名就在殿試發揮平平,淪為二甲三十。

只是

黃和泰竟然是今科狀元?!叔侄倆都是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覷。

無論如何,對於南宮府而言,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南宮穆和南宮晟皆是鬆了一口氣。

定了定神後,南宮穆有些不解地對南宮晟說道:“晟兒,這黃和泰的文章我們也看過,確實平平,能中貢生已經是運道,但要說中狀元,實在有點勉強。”

南宮晟也是心有同感,遲疑著問道:“二叔,您說會不會是皇上的意思?”也許皇上想保他們南宮府,所以才特意欽點黃和泰為今科狀元以堵上悠悠眾口?

“……”南宮穆的嘴唇動了動,還是化成一聲嘆息。說句心底話,他覺得不太可能,若是皇帝真有能力保南宮家,事態也不至於發展至此了……

可是黃和泰竟然中了狀元!

想到這一點,南宮穆心底又猶豫了,難道說真的如侄兒所說?

叔侄倆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另一個小廝也是步履匆匆地進來了,稟道,五皇子殿下來了。

五皇子殿下?!南宮穆和南宮晟更為震驚,隱約猜到韓凌樊這一趟恐怕也和春闈有些關係。

五皇子大駕光臨,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應該出門相迎,

叔侄倆連忙起身出了外書房,遠遠地,就看到韓凌樊大步向著他們走來,他的身形更加消瘦了,但又喜形於色。

雖然這些日子南宮府被封府自省,但是韓凌樊是皇子,更可能是未來的太子,他要進南宮府,又有誰敢攔他!

三人一番見禮後,就聽韓凌樊掩不住喜色地對著南宮穆說道:“南宮大人,殿試的結果你們可曾聽說了?”

南宮穆含笑作揖回道:“回五皇子殿下,臣和小侄剛剛才聽聞此事。”跟著,他伸手做請狀,請五皇子進了他的外書房小坐。

“這下總算可以放心了!”韓凌樊一邊大步往書房裡走去,一邊笑吟吟地說道,“既然黃和泰高中狀元,那麼令兄舞弊的嫌疑也可以洗清了……”

韓凌樊越說越是振奮,雙眼發亮,撫掌讚道:“這個黃和泰可真是了不得啊!好氣度,好膽色!”

聽五皇子這幾句話似乎意有所指,南宮穆和南宮晟都是心生疑竇,又互看了一眼,心道:也不知道黃和泰到底是做了什麼驚世之舉,才得了五皇子這番評價。

韓凌樊隨意地在窗邊的一把圈椅上坐下,拿起一旁的茶盅,淺啜了一口熱茶,然後抬眼迎上南宮穆狐疑的目光,神秘地一笑,這才不緊不慢地接著道:“今日殿試結果後,金鑾殿上,那些學子雖然不敢鬧事,但是不少人還是不服氣。聽說後來狀元、榜眼和探花跨馬遊街的時候,一干不服氣的學子們當街圍堵了黃和泰,說是不服,非要與他辯論,結果,從古至今,從策論到詩賦,從貼經到墨義,從口試到策問,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黃和泰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確是當世奇才啊。”

說著,韓凌樊心情大為暢快,整個人看來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心道:科舉擇賢則才,擇的正是此等出類拔萃的國之棟樑!

痛快,實在是痛快!

南宮穆和南宮晟叔侄倆越聽越是驚訝,還是覺得整件事實在是太玄乎了,怎麼忽然就發生瞭如此天翻地覆的轉變?

南宮穆再次作揖,恭聲問道:“五皇子殿下,臣等被軟禁在府裡,耳目閉塞,殿下可知這事情的詳細經過?”

韓凌樊看了身旁的小太監一眼,那小太監立刻笑著道:“南宮大人,這事是小人親自去打聽的,小人最清楚了。”

接著,那小太監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從殿試後,京兆尹親自在宮門外為一甲三進士簪花披紅說起,說到一甲三進士在鼓樂儀仗的擁簇下如眾星拱月般出了宮門,跨馬遊街,外頭的街道又是如何的熙熙攘攘,大概是因為最近王都的種種傳聞,吸引了不少好事者關心今年的殿試,今日的遊街竟比起往年還要熱鬧。

不過,狀元郎他們才離開宮門沒多遠,就被人攔住,三十來個學子不顧御林軍的阻攔從路邊走出,攔在了遊街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馬前,叫囂著說不服,口口聲聲說黃和泰無才無德,是個狂妄無禮的草包。更以中庸中的“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加以諷刺。

當下,整條街都一片譁然,沸騰了。狀元郎遊街被攔下的事,那可是幾百年來,聞所未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