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奕,你的處境同樣如此。”官語白聲音和緩地說道,“這些日子,你似乎給鎮南王添了不少麻煩吧。”

蕭奕哈哈一笑,不以為惱地說道:“小白,你的情報源真廣。”

自從那次密探傳來訊息,鎮南王打算上摺子撤了蕭奕世子之位後,蕭奕便暗中對南疆動手了。雖然以他現在的底牌,還沒法讓鎮南王痛到骨子裡去,但確實已讓其分身無暇。

官語白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去理會。”

蕭奕聳聳肩膀,“我只是煩不過。”

“阿奕,你現在在王都為質,卻並沒有受到咱們這位皇上的忌憚其實已是非常不易了。”官語白緩緩的分析道,“廢世子,需要皇上允許,但是顯然,皇上是不會同意鎮南王這樣做的,你又何必生氣呢。”

“我不在意這世子之位。”蕭奕的笑容裡現出一絲苦澀,“我在意的是,他從未在意過我!”

明明是親生父親,但他的目光從來沒有落到自己的身上,哪怕自己從前被養歪,他也不曾說過半句;哪怕自己被留在王都為質,他也沒有任何不捨;整整一年,偶爾的幾封書信全是責備之言,從來都沒有支字片語的關切……蕭奕有時甚至覺得自己身上唯一還值得父親掛念的,也僅僅只有這世子之位了吧。

“你在意嗎?”

蕭奕微怔,腦海裡不由浮現起了一張笑顏,在他幾乎一腳踏入憎恨和瘋狂的深淵時,是她把他拉了上來……蕭奕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從前在意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既然如此,何不置之不理。”官語白輕言道,“鎮南王的異姓王位和在南疆的獨立兵權是任何帝王都會忌憚的。以你現在的處境,你其實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安逸的留在王都,待到日後繼承鎮南王爵位後,以兵權來換得自由。後患就在於,你無法預料新皇的性情,是不是能夠容得下你。”

“二呢?”

“至於二,回南疆,奪兵權,佔地為王。”

這幾個字鏗鏘有力,讓蕭奕不禁心動,就聽官語白繼續說道:“但你羽翼未豐,哪怕你奪下了兵權,也守不住這兵權,因而現在並不是好時機。最好的時機在於新皇登基之時……一旦你能手掌南疆,擺脫了朝廷的控制,便能海闊天空……”

“……小白。我覺得你說得沒錯。”蕭奕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想一輩子被人制肘,所以……”

官語白介面,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以時間換機會。”

兩人相視一笑,官語白繼續道:“表面上,你只需要安安份份留在王都,不用去理會南疆的任何事,鎮南王帶來的所有障礙,上頭那一位一定會替你掃清的。至於暗地裡,你需要做些什麼,也就不用說我了……”

這些日子以來,蕭奕早已不像剛被留在王都時那樣兩手空空,可是,對於未來該做什麼,他還是一片茫然,直到現在,官語白為他撥開了眼前的迷霧,讓他豁然開朗。

談笑間,兩人用過了晚膳,隨後又在小四冰冷的想凍死人的目光中,回了書房的內室。

官語白即興的搭出了一個簡易的沙盤,兩人又就著最近西戎大肆進攻一戰,推演了起來……

這一推演,便足足過去了一夜,若不是見自家公子精神不見萎靡反而更好,小四真想把那個蕭世子給丟出去。

等到蕭奕從安逸侯府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憋了好久的竹子終於問出口:“世子爺,你怎麼和那個安逸侯……”突然他想到某種可能性,“世子爺,你不會是故意和安逸侯交好,才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

竹子捂著額頭痛呼了一聲,剛才蕭奕重重地用食指彈了他的額頭。

蕭奕沒好氣地看著竹子:“本世子是這種人嗎?”

“世子爺您當然不是這種人。”竹子忙附和道,心裡卻有些心虛。他們家世子爺的人品他還真無法擔保。

蕭奕懶得理會竹子,徑自向前走去,實際上,他也矛盾極了。本來,他確實是抱著給對方一點下馬威的心思去的安逸侯府,卻不想意外地與官語白還挺投緣的……

唔……好吧!只要小白乖乖的,別來搶臭丫頭,自己這個大哥以後就罩著他點吧!

蕭奕本能的忽略了官語白比他年長這個事實,很愉快地就這麼決定了!

他躍上越影,一拉韁繩,往一個與鎮南王府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去。

“啊!”竹子不由喊道,“世子爺,您走錯方向……”話剛出口,他就慢一拍的意識到,世子爺這哪裡是走錯方向啊,明明就是很正確的去了……南宮府!

“你自己回去吧。”蕭奕隨意地揮了揮手,正要縱馬而去之時,就見朱興飛快地策馬而來,一見到蕭奕,就立刻喊道:“世子爺。”

蕭奕輕拉了一下韁繩,停了下來,扭頭問道:“什麼事?”

朱興忙說道:“皇上宣您。”

蕭奕不想去……自從那次“救駕”之後,皇帝對他的信任倒是與日俱增,不僅讓他的副指揮使去掉了一個“副”字,還時不時的會把他宣進宮裡,委派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