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問問,這次去是做什麼?”

“弟子在天客居之前,帶出馬當家的,再安全送到將軍府去。”

“如果一不小心,和天客居的人動起了手,怎麼辦?”

“那弟子縱使拼盡全力,也要把馬家人送回將軍府,再回來向棋士請罪。”

涼歸聽到此話,難得地笑了:“你怎麼知道,這次是你一個人去?”聞言,清卿沉默片刻,還是抬起頭道:“因為棋士,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對天客居的人動手。”

知道清卿真正親口說出這句話,才想起,自己第一次與夏棋士相遇,是在火燒南林的那個晚上。或許,正是師父也知道,棋士與西湖之間有過一段師生的淵源,這才未讓他跟隨自己同去玄潭。

其他人也就罷了,如果棋士真對箬先生動了手,那他自己後半生,都逃不過同門相殘的罪名。

那立榕山被圍攻的當晚,夏棋士又在何處呢?

清卿心下一旦湧起這樣的思考,就會立刻甩甩腦袋,逼迫自己不能再這樣想。在那段江湖中四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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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群雄並起的日子,夏棋士身出西湖而與東山交好,想要不違背本心地生存,只會是雲淡風輕之下,清卿想不到的難。

而如今,清卿想都沒想,就把腦海中的答案脫口而出。

不料涼歸非但不生氣,還上前幾步,眼中是許久未見的溫和:“你猜對了一半。剩下一半,要等你能活著從將軍府出來,才能明白。但你要知道,如果再次落在天客居手裡……”

“弟子是九死一生的人,不會為了活命而折辱氣節。”

“好。”涼歸一點頭,將粗糙的大手拍在清卿肩頭,“這才是令狐弟子該有的樣子。”

這幾日雖說入了夏,但湖風陣陣刺骨,清卿還是忍不住摟緊了自己身上的袍子。這件黑袍,並無西湖弟子平素都有的弦紋,那形狀背影卻與自己先前那一件一模一樣。

時隔多日,清卿看見自己再次黑袍在身,心中悶悶的,說不出什麼緣故。

此刻天色還早,日月朦朦朧朧地在半空中低語,遠處的馬府便已然隱約透露出了一盞燭燈的光亮。在清卿和馬家之間,隔著一堵三四人高的牆,平日裡是為了劃分坊市街區所用。若換做平日裡為天客居做活兒,清卿便不得不繞開好大一個遠路子,再尋著光亮找到馬府那邊去。

但今日不同。清卿提氣,縱身一躍,輕輕巧巧就翻過了高牆。

自己曾與夏棋士對弈,如今昔日的術法,又再得棋士點撥一二。清卿明面上不善言語,內心卻感激——若不是夏棋士找到自己,恐怕自己還早晚待在將軍府裡,被堵塞的內力疼得喘不上氣。

來到馬府門前,清卿微微吸了一口氣。夜半涼氣微冷,激得清卿驟然清醒,睜大了眼,緊盯著大門之上的“馬居士府”四個字。立在此處,清卿有些猶豫——今夜究竟是敲門進去穩妥,還是直接翻牆,速戰速決?

不過一刻鐘時間,清卿便做好了翻牆的打算。對於那馬居士來說,今夜性命攸關,至關重要,還在乎什麼輕輕叩門的禮節不成?想到此處,清卿後退幾步,足尖點地,口中悄喝一聲:

“上!”

登時挺身上躍,先是一足點住牆,緊接著另一足奮力上踩,再一提氣,整個人便上到了牆頂。這圍牆遠看並無什麼特別,直到清卿翻身而上,才發現,牆沿上的每一縷紋路,都雕刻著精細的花飾。

這馬居士竟有這般雅興,究竟是何許人也?

來不及思考,清卿一躍而下,穩當當地落在院子正中。凝神於耳,這才發覺,院落中空空蕩蕩,別說人了,連一句鳥叫都聽不到。如此寂靜,只有冷風颳起一串爛掉的葡萄枯藤,惹得院內哇哇作響。

這般鴉雀無聲的景象,惹得清卿心下暗道一聲:“不好!”

點著燈的院落,內裡卻無聲無息,豈不是中了他人的埋伏?三十六計走為上,清卿來不及思索,轉身便要向門口衝去。萬般想不到,那在院中高高掛起的燭火燈籠,竟抵不住一陣陰風吹來,霎地滅了。

緊接著,那來人的腳步聲,清卿記得刻骨銘心。可即便是那般熟悉,清卿多年之後,再次回憶起時,卻止不住地打著寒戰,只覺得陰森森的。

“這種地方,可不是令狐少俠該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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