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活兒的名冊?”清卿不禁皺起眉頭,細細回憶著。清卿並不知道那份名冊是誰管著,只是心中明瞭,有那樣一份名冊的存在罷了。自己每次接活兒,都是思淵在棋局對弈時不經意地轉告。任思淵會向自己遞出一份寫著地點人數的紙條,要自己看完後默唸幾遍,當即燒掉。

而紙條上的字,甚是工整乾淨,卻與思淵、安歌的字型都不一樣。

有時幾日無活兒,有時一夜會派出許多人去做不同的活兒,這些都是清卿漸漸自行觀察而出。有時夜間匆匆瞥見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黑袍身影,無論彼此認不認識,都會相顧點點頭。

殺無名之人,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偶然相識,也算是彼此間一種安慰。

清卿實在想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便向著啟時有些歉意地搖搖頭。啟時便也嘆口氣:“既如此,如今想法子要到那份名冊,才是正經。否則,若不知天客居究竟對什麼人下手,我等對掌門也不好交代。”

“沈將軍。”一直不發話的竇傑開了口,“我等之中,只有兄長最得掌門信任。何不去請了掌門的準,讓掌門對箬先生下令,交出名冊來?”

“當然不可!”玄茗有些詫異地看向竇將軍,“我等今日所作,為的就是查清天客居眾人的真實目的,好一鼓作氣上報掌門、昭示天下——今日怎能打草驚蛇?賢弟見多識廣,怎麼連這樣道理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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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丞也點點頭道:“沈將軍說的有理。拿到名冊之前,還是不要急著讓掌門知曉得好。”

“這樣啊……”竇將軍隨即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自己的事。

年紀最長的衛啟時擔心,時間一長,三人難免爭執,便趁著他們都不再說話時再次開了口:“當今之事,還是拿到那份名冊最要緊。天客居中的好手也不在少數,那份名冊未必就是箬先生親自拿著。在座之中,唯有令狐少俠一人熟知天客居內的地形。不妨讓末將與令狐少俠一同走一趟,試著找出那份名冊如何?”

其他三位將軍一聽,神色中頗為猶豫。啟時如今已是西湖中令人肅然起敬的老將軍,戰功赫赫,眾人仰望。若是此事不成,反被天客居落下了把柄,豈不是將老將軍的後半輩子搭了進去?玄茗率先開口道:

“若只是將名冊找出來,未必要勞煩衛將軍親至。我等門下皆結識著不少好手,分頭派去找,也未嘗不可。還望兄長三思!”

竇傑、英丞皆連聲附和。只聽衛啟時擺擺手道:“此事事關重大,究竟能不能擔得起掌門所託,只看此孤注一擲。若是派了旁人去,難免心中擔憂。再者說,若是派去的好手中有人起了歪心思,是怕我們也只是無可奈何。與其令人放不下心,倒不如末將與令狐少俠一道,帶著諸位門下的好手同去,如何?”

三人一聽,覺得其中頗有些道理,便不再言語。只是清卿突然低聲道:“晚輩,只怕不能與將軍同去。”

玄茗生怕清卿打了退堂鼓,便急急問道:“這是為何?”

清卿抬起眼,眼神中皆是猶豫而無奈的神色:“非是晚輩怕了天客居的威名。而晚輩與天客居,也沒什麼舊日恩情可言……只是清卿當初從東山的靈燈崖上跳下來,沈將軍也是見過的。自那之後,晚輩全身內力盡失,即便留下一條性命,也如同廢人一般……”

“天客居內好手如雲,若是此次與將軍同去,只怕太易被眾人察覺,從而壞了將軍的大事。”

聽聞此言,那三位將軍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訝之色。在清卿看來,沈玄茗果真從未向他人提起過自己之前的事。玄茗只是向幾個人點點頭,證明自己的確親眼所見。

見狀,啟時再次看向清卿,眼神中多了幾分同情之意。

“末將先前並不知此事,還請少俠見諒。既如此,還請少俠為我等指明天客居中去路。”

清卿點點頭,在後院中輕輕點蘸了水缸中清水,在地上一橫一豎地畫著:“天客居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清卿平日不喜走動,因此所知之人也有限。”話說著,便是將箬先生的正殿、安歌的臥榻養病之處、以及任思淵平日所居之處告知了衛將軍。

臨要說完,清卿忽地想起一事,便抬起頭來問道:“衛將軍,若是當晚找不到名冊,不會傷及天客居中其他人吧?”

“自然不會。”啟時和善地笑了,“末將又不是箬冬先生那般殺人如麻的性子,如若找不到名冊,何苦要傷了其他人的性命來解氣?令狐少俠放心便是。”

聞言,清卿放下心,可不知為什麼,仍是覺得心中撲通撲通亂跳不止。等數月之後,清卿後悔將此事告知幾位將軍時,為時已晚,世上再也沒有半分令清卿後悔的餘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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