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之前,修行上的再多堅持也都如清風寡淡,七唸的發茬變得金黃無比,他張嘴裸露出的舌根顫動著,他的雙唇閉合,一個音節已然在他口中形成一半。

忽而,一道伴隨著禪唱的意志在天坑中高山某間寺廟傳來,這道意志如一道沛然莫御的氣息,壓在了七念身上,將他將要發出的聲音截斷,然後,湧在葉啟的劍上。

木劍上凌厲的劍意被意志中的禪唱淨化,劍身上那可怕的劍意、力量莫名四散在了周遭,於虛空間波折消散,隨後,湧在葉啟身前,突然停下。

意志自山上廟宇中而出,到救下七念,不過也只是剎那時間,七唸的嘴還自張著沒有閉合,葉啟的手臂還是如劍一樣繃直。

葉啟持劍觀望,懸空寺是世間不可知之地,寺內自然有著無數世間不可知的高手,能在自己出劍下阻擋七念破掉閉口禪,能夠輕而易舉地破掉自己一劍,在懸空寺中,只有那個被佛宗修士稱為講經首座的僧人。

知道出手的是那人,葉啟也沒再存著將七念打殺的想法,收劍平淡說道:“沒意思,走了。”

說罷,他沒有擔心那道來自講經首座的氣息會不會忽然動手將自己殺死,就那麼灑然離開。

七唸對著禪唱行了一禮,默然不甘地看著那個二層樓弟子離開,那人很強大,書院很強大,夫子同樣很強大,所以自己殺不了那人,首座不敢殺那人。

……

離開懸空寺的範圍後,葉啟一路向東而行,在這片荒漠中,南部是月輪國的屬地,懸空寺所在的荒漠,卻是荒原上右帳王庭的國境,因為地處大陸最西邊,被世人稱作了西荒。

往東向北而行,是一片狹長不知邊界的泥沼,過了泥沼便是金帳王庭所在的大荒,在見識過佛宗的不可知之地,他的下一步目標,便是大荒東北的天棄山脈,魔宗山門正是在那座山脈之中。

在荒漠中,沒有要尋找的地方,葉啟趕路的速度極快,只是七個日夜,他便穿過了世人半生都無法走過的西荒。

次日清晨,他停在泥塘之前,因為此時天色剛亮,西荒最北都還處於黑暗之中,被霧瘴籠罩的泥塘顯得格外幽靜陰森。

他沒有向泥塘裡走去,因為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一位青年道士,道士的道袍是知守觀的,他身後揹著的木劍同樣是桃木做的。

“我就知道,懸空寺那些外道不敢殺你,我在此處,等你多日了。”青年道士在看到的葉啟後,起身撣盡一身塵土,語氣冰冷說道。

在長安城時,被顏瑟告知關於葉蘇回道門一事後,葉啟便一直在等著他來尋到自己,他一路從未隱藏過自己行蹤,對於此時能夠在泥塘外與對方相遇,他並不意外。

“懸空寺那些外道不敢殺我,你便敢了?”

葉蘇冷笑一聲,說道:“我為道門除叛逆,如何不敢?”

葉啟解下木劍,沒有因為葉蘇的話去動怒,平靜說道:“既然你敢,那多說作甚?”

在葉啟說話的同時,葉蘇同樣解下自己身後的木劍,說道:“你現在是書院弟子,但畢竟隨著老師修行過,讓你一劍,然後殺你。”

葉蘇的話很絕對,在清楚葉啟自懸空寺安然走來還要再讓一劍,這基於他強大的實力,曾經的驕傲被幾年前身在溝壑那頭的大先生擊碎,這些年他苦遊世間,重新拾起驕傲,這些驕傲不再像從前那般鋒芒必露,而是內斂於內,但還是驕傲。

葉啟看著葉蘇,說道:“讓我一劍,你一定會死,畢竟我入道是因為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