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少女轉身看著四處張望的冷血道:“哎,看什麼呢?沒想到中原還有這等人物,我算開了眼。要有這般模樣的泥偶就好了,家裡不是豺狼便是虎豹的。若能帶在身邊,總比現在看著你舒服。”

冷血差點沒笑出聲:“你少見多怪罷。哪天你見著我大師兄,誰不定又要怎麼花痴!”

“說什麼嘛”綠衣少女辯解道:“人家不就覺得好看嗎?其實如果你會笑,也不太差嘛。”這回輪到冷血語塞了。

綠衣少女看到冷血尷尬樣子,甚是開心,得意的轉回身子去,不想動作幅度大了點,差點碰倒身旁一個穿著淡紫綢裳的少年人,那紫衣少年怯怯輕聲道:“無妨。”

綠衣少女又回頭悄聲問:“你們中原怎麼竟出這樣的花瓶男子?只能看的,風吹吹便倒?”

那身材瘦弱單薄的少年人彷彿沒聽見似的,微笑著對身邊的小書僮道:“聽這曲調,雖與翡樂老師所彈不同,卻似有一脈相承之韻。十有八九便是失傳的霓裳羽衣曲的一部分…”

“可翡樂老師不是說現世僅存她手中的一點殘篇。”小書僮道。

“不會錯的,我聽的出來。沒想到今日竟在這小哥手上又聽得這絕世之音?”

“翡樂老師下月將至,不如屆時再問問吧” 小書僮道。

紫衣少年搖搖頭,又咬了咬嘴唇,彷彿下了很大決心自言自語道:“嗯,這機會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再有,我要前去請教!”

恰好曲畢,撫琴少年準備起身,紫衣少年毅然撥開人群上前,後面的小書僮慌忙道:“小…公子你…”話沒說完,看四周都是人,自己又急忙捂住嘴巴。

“各位,小尤這廂有禮了。”撫琴少年微微躬身施禮道:“小尤路過京城,花老闆盛情相邀,說是明晚即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小尤不才,剛才在此獻藝半曲。還望各位奔走相告。若是有緣,明晚小尤還在花滿樓恭候,屆時再為諸位彈琴助興!”

話音一落,紫衣少年站在身前拱手道:“小哥,請問剛才所彈的可是失傳的霓裳羽衣曲?”

“嗯…”小尤不禁睜開慵懶的眼睛道:“不錯,公子你也知道…”

“在下自幼受江東六賢的翡樂老師指點,對樂曲略知一二。剛才聽得小哥僅彈半段便噶然而斷,似乎仍意猶未盡,其實僅差一步就達那行雲流水處…”

“可惜,世人都說這霓裳羽衣曲是靡音亡國,失傳了倒好。”

“靡靡之過,在人不在樂,那亡國論不過是世俗託詞,還請小哥不吝賜教!”那紫衣少年拱手拜謝。

“我等蟻民,何德何能受得起公子此等大禮?”小尤敷衍道。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樂之大者,高山流水,不論世俗貴賤!”

小尤不再說話了,抬頭細看著眼前這位身形單薄卻頗有英氣的俊俏公子。

那紫衣少年居然被看得臉紅了,語無倫次連忙道:“在下雲平,年方十五,家住城外五里的雲氏茶莊。可否請教小哥大名?”

“我不過戲班伶人,無名無姓。師傅取了個花名小尤罷了。可巧,與公子同齡,只是不知何月何時生人。”

“在下十二月三十生人。想必不會比小哥大。小哥…若得空,可否移步舍下,在下一定誠心請教!這是雲氏門牌,你只說找雲平即可。”說完,遞上門牌。

小尤接過門牌,眼睛仍盯著紫衣少年。那門牌隱約還散發著一絲淡淡、輕易不覺的蘭香。直到紫衣少年再次穿進人群,小尤才發覺自己有點失神,急忙收好門牌,進了花滿樓。

街上人潮也漸漸散去,冷血與綠衣少女相望一眼,霎時都不知說什麼。

冷血正要開口,身後不知被誰擠了一下,回頭一看,只見一青衫女子隨人群遠去。

“是誰,走路這麼不長眼的!”綠衣少女嗔道,卻馬上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又看冷血眼裡彷彿多了點暖意,羞澀道:“你啊,想笑便笑出聲,憋在心裡多難受!就這樣吧,你先走!”

冷血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姑娘,…多保重!”

“喂,你連人家的名字都不問一下嗎!” 綠衣少女跺了跺腳,小聲道:“瞧你那傻樣,我叫若蘭。若雲出谷的若,蘭馨慧質的蘭。”

“嗯,記住了!” 冷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