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內居室大床被照的暖哄哄的,他在這光芒中又把頭偏過去睡了,睡了片刻,他揉了揉眼睛走到外間門上把門開啟了。

門外揹著金光站了不少的人,石嫣然先跑過來抓住他的手,朝著他身後努嘴,白緋穿著緋紫色春裝夾襖站在顧頌身旁。

她笑著嗔怪白泓:“阿兄,你倒是很會拜託人嘛!我表兄是真的很會照顧人,他用了法子就把顧師弟救出來了。”

顧頌這一投軍就投了大淵的敵對方,廣武軍。石嫣然拉著顧頌坐下:“你呀,盲目地去投軍,你都不知道這二十年我大淵的對立者就是廣武軍。傻傻想保衛你涼州,那你在涼州參軍就好了啊!”

白泓吩咐鶯兒還有一個叫翠靈的婢女,讓他們趕快把朝食端上來,坐在顧頌的對面仔細地端詳:“你變黑了,還手都糙了。”那裡守衛烽燧必定沒有地方洗澡,那裡士兵吃的聞起來就是麩子味道的大餅。

他當然想念他,他如今更加沉默了,經歷了思想的迷惘,靈魂的困頓。

白泓當然能想到,他畢竟比他年長了四歲多,他吃過的飯比他多,他經歷的事兒也不少。

他與他相距六尺,含笑腫者眼睛:“手糙了不要緊,甘油羊脂敷上連續七日就潤回來了。”當著別人,他總不能拽著他的手摸著說:“你想我不?”。

白緋從白泓的目光裡看出來些化不開的濃情,她終於不再執著與顧頌,她插開話題:“我們今日去郊遊好不好?難得師弟回來了,天氣這麼好。”

她心目中最好看的一張臉顧頌,她是沒有機會愛上他了,看阿兄在他走了這十二個日子裡的失魂落魄,整個人都像抽了弦的琴。

作為一名豆蔻少女,喜歡上好看純真無邪的少年很必然,但這樣男子也會喜歡上男子的,這是人家的選擇,她只有祝福。

鈴兒一直站在門邊上哭著止不住,抹了一把眼淚對她說:“那個燕兒也沒有多麼地厲害,她就是之前對我很照顧,和我說話,還教我宅子裡的規矩。”

白緋走過來抱住鈴兒:“不哭了哦!都過去了,你看你家公子又好好地回來了。”

門外腳步聲傳來,石令婉一進來就將她的帕子遞給鈴兒。並對白緋說:“鈴兒可不是婢女,她日後可是要學著做一名掌家女管事。”她有意要栽培這女娃成為她的小幫手。看著白泓:“你需要再買婢女嗎?娘出銀子,你們師兄弟哪裡就是鶯兒一個忙得過來的。”

石嫣然笑著問他姑母:“姑母,您這話說的會讓人誤會的。”

白泓便以他即將要去樂署為由,起身帶著顧頌一起走,近日樂署沒有什麼大事兒,他帶著顧頌正好就待到內室裡坐著說話。

白泓換衣裳時候喊著顧頌進去,外間的嫣然白緋忽然就聊起來了,他們前日還鬥嘴吵架的,看到顧頌回來都語調柔軟了。

“白緋,你上次請我吃的豆乳雞很好吃,那是我吃過最好的雞肉。”嫣然說的是饌香閣裡,梅君親自下廚做的。忽然記得酒樓名字又說:“那裡新開了沒多久呢,味道花樣很一般,但是看著好看,心情也就好。”

白緋近日幾乎沒有人願意和她多說話,除了愛抱怨的娘整日說:“都是白容選的人不好,人家沒有把她看護好!”她讓娘理解清楚,淡淡說:“她也是禮樂門才女,她有資本看顧好她自個的,可她並沒有。”

白緋這樣一說完,即刻被親孃冷伽儀打了兩巴掌:“混帳東西,你阿姐是選擇了錯誤的人,她沒有錯誤。”

白緋冷眼看著親孃失序般暴打她,她沒有再吭聲,也不哭,她母親本來就對阿姐的期望很高。

她一個人走出來內院,看到提著食盒進來的鴛鴦,微微一怔,她和阿姐白容真的是好像。

鴛鴦一身製作精良的宮裝,人靠衣裝豔麗非凡,她氣色本來就好,加上手腳勤快渾身就是有朝氣。

她不再叫她二小姐了,看著她這位昔日欺凌她的主子,她似乎也不惱恨,微笑對她說:“你最近還好嗎?”

“託你的福,我不算好!”白緋正思索著,他爹是否還有舊情人,但沒有聽誰透漏過,她娘也信任爹。

“不好的話,那就出去走走吧,請石公子陪著你到外面吃飯,看看風景就好了。”鴛鴦倒是很會因對別人的話了,就算是很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