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意把哥叔夜那人搬出來,就是因為寧潛提了乞伏陌的名字,這乞伏陌再受大王乞伏力的重視也是比不上乞伏伽羅的,人家生母是他母親的主子。

寧潛一說到女兒月如就眸光暗淡了,他的女兒是真的比不上白容的清傲。他又是隨口敷衍:“那都是郎情妾意鬧個小別扭,且這會兒也算是小別勝新婚彼此離開之後就和好了。”

他總是能有把壞事說成好事的習慣,心裡從來沒有把那個女兒當作是好的,反正他還有一個小女兒比月如精明靈秀。

白泓近兩日也側面地經由樂署同仁,他得知寧家的事情比之前多了很多,寧月如果然如他那次在婆羅寺見到的那樣無助,心性也看得出來比她爹還多變。他思索著或許從寧月如這裡開啟缺口,能找到對付寧潛的徹底的方法,但他還不敢試,怕走前一步就會行錯把人看錯了讓事情變的更加複雜了不好收拾。

而在這時候的寧家,寧潛的馬車到了宅門內大庭院門前停下,他伸開兩手,僕從為他用溫水布巾子擦了臉頰,還跟隨他到內堂屋裡更換了外袍穿上大褲直綴上襖。

“老爺,娘娘回來了!正在夫人那裡,和夫人之間有些不心悅。”僕從輕聲地對他說著。

寧潛黑紗小冠被取下來,換上了銀蛇半閉目綴碧寶石髮簪,整個宅子裡僕從主子二百多口老少男女要靠他養活的。他部署的事兒如今變成這樣也多少有些意料中的,他擺手:“把娘娘請來這裡敘話,你去!”他心煩,開始浮躁起來。

家裡兩個女兒從小就不和睦,小女兒個性酷似他的尖銳又愛計較得失還嫉妒大女兒嫁給王族,小女兒暫時還不確定該婚配給誰家,這大的從小就順從老實。他說不上喜愛,但也算是重視了。

他坐在高背椅子上,他們家的傢俱物也都是時興的胡人高凳圍繞著長方桌,卷瓣石榴花雕的大梨木隔扇,大小的摺疊塌整齊排放在室內,架子上桔紅色君子蘭剛開了一朵白色的花,窗緯布是薑黃羅紋束於兩側•

稍後他還會出去的,現在僕從出去準備晚膳。他不一定和家人一起一同用晚膳,但今晚女兒回來的突然.

寧月如走進來時候,寧潛發覺她髮髻換了式樣,原先的墮馬髻很有端莊世家閨秀的氣質,如今多日不見她竟然把頭成了靈蛇髻,妖冶冷傲不羈。

“爹你回來了!你這是,這時候不去膳食間啊?”他爹每逢她回孃家,他都會很有儀式感的聚集一大家子人在膳食間。

他們家兩個哥哥已經娶妻生子了,叔叔伯伯們五房算上堂兄弟姐妹能有四十六位。

寧潛看著女兒的眼神還是有幾分愛護的,髮際換了不打緊,只要她還是三王子妃就好。他蹙眉:“你回來家裡,你夫君他知道不?”

“我管他知道不知道呢!爹,我想合離了,想另外擇婿。”寧月如忽然很平靜地是他爹說,平靜的口吻和他爹一樣地無謂。

寧潛是寧願相信小女兒會這樣擅自作主,和他這女兒從小被他夫人藤條打,惡言相向的多了,乖順都是在意料之中的。寧月如這人,竟然有膽子和她王族夫君和離?

寧潛不敢相信地看著寧月如,這個女兒他到底從小到大瞭解多少?他真的不知道,就連那次慫恿下她帶著家丁去打哥舒夜,後來女兒月如被公主的兩個侍衛,給公然夾板鎖住頸子羞辱拉扯了一路。

他既不表示出同情,也不意外,因為他從來就不看好這個女兒,嫁給乞伏陌還算是走好運了。

“為何呀,你們又吵架了,還是又打上了呢?”他從心裡也是看不起三王子乞伏陌的,他自然就這麼問月如。

寧月如看著她爹,陡然間心裡更是寒透了。她並不打算坐下來:“我覺得爹沒有當我是你女兒,你當我是泥塑木雕的戲偶,牽線的是爹。”

寧潛沒工夫生氣責罵女兒,淡漠地問:“你這是學了誰呀?好好地鬧合離,你是想讓爹在所有叔伯兄弟們面前丟臉呢。”他即可又換了個愁眉苦臉,顯得沒有耐心直接問:“你說吧,讓我怎麼對待乞伏陌?只要讓他對你好。”

他以往,只要月如被打了,他的做法是親自把女兒接回家,對親族們說是沒有那回事。但回頭就到乞伏陌那裡討要好處,乞伏陌那人是不會出錢的,他知道岳父要什麼,他會給他能獲利的情報。很早時候的珍饈閣一半入股資金是寧潛,後來他趁著危機時候轉讓,及時止損收穫了銀錢還大賺一筆,最近的好處就是他乞伏陌為他找的古琴買主。

這四合營的修復兼製作老匠人七叔,是寧潛透過民間樂班的總中間人得知,他親口驗證了這人的話,一個銀子包袱把這人給打發到城門外活埋了。

所以,到此刻他對這次的買賣信心十足,樂署內那些人手裡有什麼把柄都在他寧潛這裡的,矇蔽住白泓很容易。

只要乞伏陌談妥的買主一到來,他的銀子就穩穩地賺,到時候小女兒的嫁妝和置辦給梅君母子的宅子就都有了 。乞伏陌他的夏國朋友,也說是禮樂者,但他感覺那應該不是 ,當然,只要是能買了他的琴那就是錢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