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衛軍小校含笑推辭“三殿下盡興就好。”

本以為,樂門宅子裡婦孺皆嬌弱。來了才知道人家竟然比寧氏謝氏更有風骨,就這白容之母,禁衛軍架住她時候也沒見她多麼狼狽。

乞伏陌就納悶了,京城裡禮樂世家男女都是風雅不俗的,他自以為娶了謝氏寧氏就再無頂尖的。可誰知道,前幾日的上元節大競樂,他赫然發現了大淵國居然還有白容這樣的美妙人物,悔之晚矣。

剛才一直被乞伏植抱在懷裡從朱桓臺繡樓內,剛出來正屋門,白容一下就看到了堂兄爹孃都在,恨不得把頭埋到乞伏植胳肢窩裡不出來。

但她從小被娘教導著不許縮頭,要舉止大方就不會引來太多的議論,當然,並不是你落落大方就完全杜絕了非議,但至少能獲得正面的評價比較多些。

於是,她微微昂首挺胸,大方地抱住乞伏植的脖子,在眾多禮樂者矚目下離開她住了十八年的家門。

走出朱桓臺大門時候,她明確地感受到背後一股邪惡的注視,那是一股邪惡的超越尋常登徒子數倍多的濁氣橫行的目光,她開始擔心她的婢女鴛鴦。

上了馬車後,諾大的馬車裡只有她和乞伏植身穿大紅喜服面對面坐著。乞伏植知道她不喜歡和人坐的太靠近,那他就微笑著在她對面還親手捧給她一杯奶茶。

“容兒,這是你三嬸母讓你三叔親手遞給我的。今日未時初到未時正,這段時候讓你等的太久了。”

白容沒有喝,又把奶茶捧給對面坐著的乞伏植。

乞伏植推辭:“這是你家人的“送親茶”,還是你用比較合適。”

白容失了笑,走到馬車前那唯一的簾幕後面,她喚著“鴛鴦!鴛鴦!你把奶茶喝了吧。”

車輪滾滾,前方導駕還是尚書令的四匹馬駕車。乞伏植這架車是大淵王的六匹康居良馬,鴛鴦跑的氣喘吁吁上來問:“小… …王子妃娘娘。奴婢在,您說的話可否再給奴婢傳一遍啊?”

馬車廉幕很厚,車軸的聲音比白容的聲音都大。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白容不能發作平日的主子威嚴。她嬌嗔道:“殿下,要是能讓我的鴛鴦也坐上車來,那樣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乞伏植抱一個女人走個五百步不算累,他不知道上了馬車這才是累心的開始。

“好的,愛妃。”新婦馬車裡帶個貼身婢女是應該的,他這樣想。隨即他讓駕車的兩個內侍停了車,前面尚書令的馬車只好也跟著“籲”了聲,整個前後儀駕十二輛車駕緩緩停駛。

良馬高大,車駕一體,鴛鴦不知道該如何登上這很高的馬車,她愣神的瞬間,後面黃金馬鞍上的胖身軀即可把她抱上馬車前,她不敢怠慢地爬進去車裡。

除了靠近車前坐著的乞伏植,白容根本不知曉這一幕,鴛鴦當然不敢說是有人抱他上來的,怕說出來白容當即摑她巴掌。

車外,一等鴛鴦上了馬車即可恢復行駛中。

乞伏陌在黃金馬鞍上搖晃著身子,哼唱著幽默的異人戲,拿起他左手放在鼻子尖嗅了嗅,然後右手又嗅起來。

白容等鴛鴦上了車讓坐她身旁,她又拿起奶茶壺斟了奶茶喝,抹乾淨嘴唇,她忽然問乞伏植:“殿下,我昨夜去城裡的酒館了,你不會怪我吧?”

“和你十八年少女日子做個告別,那很適宜,但你去哪樣下九流的地方不搭你的高貴,等你回到仲尼苑我們夫婦彼此相伴,不會少了你要的興致的。好嗎?”

白容漸漸覺得,身旁的男子也和民間男子一樣醇厚性子,這正是她渴望的,她依偎著他: “好,那我們早些回去吧。”

“嗯,王姐和貴妃娘娘他們備下典禮等著我們的。”男人用語十分體貼。

聽得出來乞伏植的心意有些肅冷,白容換了位子靠近他身邊坐下,還扯開簾幕偷偷地望著儀駕車隊前方。

直到此刻,白容才知這王族的儀隊車駕至少是百米來長,她剛才竟然放肆地喊著鴛鴦,好丟她落落大方的顏面喔。

顯得她一個禮樂門嬌女不夠矜持,或許會引得王室笑話。但她想不了那麼多了,在嫁從夫,有些事情順其自然。

申時初,灰雀巷裡人們低聲議論著,王室迎親儀隊離開一刻鐘了,這裡的街坊民眾還心有餘悸。

白泓石嫣然還有顧頌,他們仨帶領白府家丁吃力地卷著牡丹花地毯,捲到大門口,顧頌出來拆除臨時釘在路旁的拴馬樁,他瞧見背後一身是血的街坊少女阿蓮被鄰居們圍著關切。

“阿蓮,你背後傷口還疼不疼?”被禁衛軍鞭打的時候,少女阿蓮倉皇躲進鄰居家敞開的一扇門裡。鄰居問她,她委屈到不敢哭,低聲道:“我沒事!多謝你問候。”

這幫披甲的禁衛軍簡直是荼害良民的野狼,顧頌走過去,撥開人群看著阿蓮。

“在喜事上就不該打人,我這裡有些小錢,你去買傷藥吧。你的傷,還疼嗎?”

“謝謝你,顧公子。”阿蓮目光哀慼,她日子孤單,從來不指望誰會格外關心她。

顧頌無視這些街坊的差異目光,他知道他們會以為他喜歡這少女阿蓮。他淡漠地說了句:“找個安穩的地方過日子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進了白家大門。

阿蓮呆立當場,因為他說的話她聽不明白。

白家外院,奴才們打掃著地上的鞭炮碎紙,膳食間樓下,就連燕兒鈴兒都過來後廚洗刷碗筷。外院所有禮樂者持續吹奏喜樂整整半個多時辰,反而那些出身尊貴的禁衛軍渾身披甲,食慾好的看不出來他們平日裡吃的精細不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