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頌按照師兄說的手快快作起來,他來白家這一個月,他總是看見好幾次,這哥舒夜在詠雨閣後面的木料房裡刨木頭,有時候也並非是制琴的木料他也拿在手裡反覆地刨成各種人的形象。

作詞作曲他不專注,要說歌聲,他的聲音是好聽但又僅僅是比下九流的歌者略好而已。唯一出眾的舞姿,那也是他在綜合以上技藝中最好的一項。襯托他嫵媚迷人氣態,是一種輔助。

顧頌石嫣然誰都不敢說話,在這裡陪著一身嫣紅衣褲的哥舒夜,他幾乎半躺著兩手交疊放在他腹部,一副置身所有人所有事情在外的孤獨冷漠。

惠心院正屋內,白泓看著親孃抹淚他即可煩躁起來。

“娘,他的親事不應該你來操心,你不嫌累我還嫌累呢,別哭了!成嗎?”一個男人二十五歲了給當姐的省個心,他哥舒夜應該有這個心的。

怎料,他親孃別看著心軟,人可不是被嚇大的。

反正也習慣了兒子的厭世姿態,她依然愁苦地說:“在我阿舅的隴南,他們哥舒家是百年前就有基業的人家,到了我阿舅這一代遇上渡江之戰,哥舒家參與戰事一歸來就跟著王上失了威信,你阿夜叔他從小也受盡了苦難,你說我能不為他早些張羅親事嗎?”

“娘,你別難過!”白泓為親孃擦了眼淚,又安慰她說:“阿夜叔的志氣很高,一般女子他看不上。”

“你瞧你說的,看不上還有人欺辱呢?我看他就會跳舞,他身子那麼弱他能有什麼大的志向,還不如娶妻生子有個家再說。”

“娶妻?我看他刨個木頭就好了。”哥舒夜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這個人的心氣兒高他最清楚。

石令婉被兒子氣的跺腳,她堅持她的想法,給白泓指著書架上那一排排的禮樂書籍:“今日起,給我將你們禮樂行裡,各大家端莊嫻雅家風好的女子都把名字找來給我看。”

白泓按住她娘坐下來,用哄孩子的口吻說:“大淵國民間禮樂者數千人,各個大樂師家庭上百個,要從中擇到合適的人也不是沒可能。”

石令婉忽然腦中靈光乍現,惆悵了一晚上就有主意了。

“那就準備啊,和你阿舅早些張羅,用七日,就趁著你們幾人剛在上元節大樂上亮相,城裡人都記得。”她想趁著參與競樂的白家名氣,現在張羅很及時。

“好,好,好。娘您先歇息會兒,彆著急!我去勸著阿夜叔吃藥,我會想法子喔。”他娘已經瀕臨心緒緊張到崩潰邊緣,他做兒子的唯一先安撫。

白泓此刻就想著先穩住親孃,別讓她再愁哥舒夜的親事,他能力條件不差,那只是早和晚的事兒。

石令婉端起茶壺喝了口茶,難得兒子與她想法一樣,贊成哥舒夜成親娶妻建立一個家,好好地過日子這樣她作為表姐就功德圓滿了。

巳時正,哥舒夜正屋外小爐子上架了火。

白泓親手把那中藥補骨脂,和羊大骨頭烏雞脖子放小鍋裡,婢女鶯加了水就搬個小板凳守著火。那如同大顆黑芝麻一樣的補骨脂,那是太樂署老吏們口傳的,專門應對陽虛的,雖然哥舒夜那裡或許還不至於,但他這樣試下或許能有意外的效果。

進入正屋前,白泓轉身瞅了眼這爐子上空冒起來的灰褐色濃煙,滿屋子絢麗長袍上端縈繞著熱氣,這熬藥的陣勢,也就如哥舒夜平日裡愛鮮豔的衣裳一樣招搖。

白泓到了屋裡讓顧頌陪著嫣然到詠雨閣去,石嫣然說他爹午時才會起來洗漱,這會兒去了會被他爹積攢了怨氣隔年來罵他。

再要找個理由讓他們兩人一起出去,怕也是不合適,嫣然不喜歡顧頌和他這表哥走得近。

哥舒夜就那麼坐著不動,這會兒也不喊疼了。

石嫣然如果是一個人,他也會覺得無聊到在這裡待不住,以為內他這表叔總是不說話,但看見有兩人陪著他一起他就覺得有意思的很。

“阿兄,你們說你們跟蹤阿夜叔,是為何呀?”

白泓沒有說也很想,那是你爹的主意,怕你阿夜叔吃虧,結果還是吃了意外之虧。阿舅對待表叔也和娘對待方式一樣的,都很疼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