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正,寧潛在冷風中筒著袖子等候了半個時辰,得不到拜見冷貴妃的機會,只好悻悻地回去婆羅寺大殿了,白泓顧頌站在半山的路邊,看著山下寧家馬車離開了婆羅寺。這就算是為貴妃公主,還有阿夜叔把顏面擋住了。

申時初,哥舒夜被乞伏伽羅的兩名侍衛陪著找了另外一架大的馬車,白泓也相陪著,顧頌將原來那匹馬和車都駕著回到欣榮琴坊。

琴坊今日來選器物的人比往日多了,顧頌從內院到店裡,看見石軌一襲青絲棉袍坐鎮在內,他對他說了哥舒夜的事兒。石軌連忙從內院伏室內喚出來白季旺,讓他看店他回去看看哥舒夜。

顧頌在內院向夥計要了個燒餅奶茶吃了,白季旺走回院子看見了他問:“你們師兄弟一上午去了哪兒啊?連個吃食也不顧上,你師兄手裡有銀子,你出門前我也給了銀子的。”他眉間惆悵也是多少為了顧頌,怕他吃穿不好。

“師父,您瞧,銀子還在呢!”顧頌很快咬下一口燒餅在嘴裡吃完,把腰間荷包掏出來給師父看。

看見這孩子銀子還在,他很感到窩心: “好,好,你收好。趕緊地回家去,準備做你們樂曲。”

“嗯,好勒師父!”

近日要趕的貨也都交上了,琴坊內就是招待新老主顧看整件的器物。

白季旺穿戴略微華麗,頭上戴了頂熊皮帽子,大袖棉衣看上去大方灑脫。

申時三刻,惠心院的內院後側院門一直開啟著。石軌一進來就拉住石令婉,還盯住白泓的眼睛拽他到僻靜處問:“你就沒有問那高僧,這以後會不會就… …那個事兒不成了?”

白泓心裡開始慌,但他怕一個心神不穩又害的親孃石令婉哭,他按住石軌的手說:“婆羅寺的高僧就說了十幾個字,說的是姻緣啊,卸除嗔念。至於阿舅擔憂的人家大師也沒有說。”

這都什麼啊?石軌是文采斐然的,他譏笑他外甥連個話也說不全。

白泓是驚訝那高僧所說的那麼真實,因為真實,他才不敢給石軌說全了意思。

石軌又進去哥舒夜屋裡。白泓腦子裡浮現紅衣霓裳的哥舒夜,他起舞正在最美好的時刻忽然就倒下來捂著腹部。

可這人在婆羅寺別院,他還端坐在二樓那梨木榻上,那副妖媚姿態定定地看不出來多麼痛苦。

石令婉大概也想到了,她在哥舒夜那小院門外揪住兒子問:“你說,你阿夜叔要是真的不能盡人事,那哥舒家就不會有後了呀!”

對於親孃忽然這樣關心別人的人事,白泓被問住了。

“… …娘,我小時候從樹上掉下來,肚子中間被撞疼了,怎麼沒記得你這樣擔憂我啊?我可是您親生的呀。”

“對,親生的。”石令婉扶了下兒子的背,推開正屋的門也進去看哥舒夜。

二房那裡,白容姐妹很清閒地窩在屋內,只有白仲融過來惠心院的內院這裡,他問白泓:“阿夜這是怎麼了?誰打的他?”

“遇上瘋狗了,瞎眼的,狗眼看人低就張口咬人。”沒有必要說清楚是寧潛寧月如父女二人,白泓就這麼形容給他二伯。

院門開啟,顧頌走進來,看見他師兄就說:“店裡今日客人增多了,有些人就是說來看看,但到最後都買了樂器呢!”

白仲融聽了這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問顧頌:“那你作為學徒,你不是應該在店裡幫忙?你這會兒回家,用晚膳都還早著呢。”

顧頌本來這話是說給白泓一人聽的,但也沒有避開白仲融,此時,師兄弟二人這才明白,這白仲融始終當顧頌就是來白家學手藝的徒弟。

“二老爺,我是因為師父說店裡活兒都交上了,然後我們出來走走的。”顧頌就這麼老實地說了。

“二伯,我就不跟你嘮了,我進去看看我阿夜叔呃。”白泓拽著顧頌進去側邊那道院門,這會兒風颳的院門“咣咣”地響。

白仲融也跟著走進來,像哥舒夜這樣美貌招搖的男人,誰都好奇他受了傷會是什麼樣。

惠心院的內院後面的小院,這裡原本是白家老人們圖清靜,養老時候住的地方,就單一個院子那一正二內比前院石令婉住的還要大。十年前,白家老人們陸續過世了,哥舒夜就被安置進來這裡住了。

哥舒夜的正屋床很大,屏風半掩著,他半躺著餘發斜上肩頭,石軌上了床陪他坐著。

白仲融大大咧咧拐過屏風就站到哥舒夜床前,石令婉在他背後怨了他一眼。她表弟住在白家那也是用的她的嫁妝,而她表弟阿夜平日裡出席宴會吹奏一場的賞錢也不少。

白仲融瞧著哥舒夜擰著的眉頭,加上那被褥蓋著的形狀是“大”字形的,很明顯就是男人最寶貴的地方被傷著了。

梁玉和平日裡就是很少說話,也不主動跟人招呼的,他淡淡地望了夏滄恪一眼,微微點了頭。

白仲融坐到石嫣然遞過來的一把凳子上,床上的石軌哥舒夜,這兩人明明也沒有比他的儀表出挑到哪裡,但這兩人只要在一起出樂,那就聲名大噪到讓他羨慕又嫉妒。

“阿夜,我聽說你是被女人打了,究竟是什麼原因?”白仲融他過來問候人就專從人家疼處問。

哥舒夜嘴角顫抖欲言又止,石軌給哥舒夜背後墊了兩個枕頭,移了位置坐在床沿正好就擋住了白仲融的視線。

石軌相較與白仲融,他的心緒機敏,智謀過人。

他調侃白仲融:“阿夜遇上的女人無外乎就是那種,得不到還想毀了她的下三濫,這種事兒換誰遇上了也算運氣不好,二老爺你這樣“玉面”神仙你沒有遇上就是運氣好嘛。”

二房一家四口都是驕縱慣了的,被阿舅一頓收拾的無話可說。

“二伯,想不到你還有個俊雅無雙的綽號啊!”白泓他們三個小輩坐在大床左側的長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