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貴重,姑姑您先留著吧!等有機會請您賞歌舞。”白泓又塞到這宮娥手裡了。

宮裡的人,他們的物件豈敢隨意收取。

這宮娥似乎被拒絕了還有些不高興,眼底陰沉。顧頌立刻俏皮地轉了個圈,憐人似地開了個拜謝的姿勢才離去。

他估計著石軌與冷貴妃冷月淑的的知己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抽身拜別宮娥,拉著顧頌就出來著半山腰中的這座隱蔽別院。

回到馬車裡,白泓稱讚他:“這就對了,只要是宮裡的人,哪怕對方身份卑微,那都是需要謹慎對應的。”

顧頌想起剛才那男子鬼祟又似乎很艱難地跟蹤,他問:“那就是剛才那個人代替了你在樂署的位置啊?看來師兄你真的不值得留在樂署那樣的地方。”

“那可不是,我若是在這次的上元節競樂上一鳴驚人,那我之後也要像阿舅這樣,瀟灑自如結交權貴,要結交的人的品質就壞不了!”

白泓的是這樣打算的將來,但他之後遇上的情形似乎又和他想的不一樣。

申正時分,東街欣榮琴坊。

白泓顧頌在要去欣榮琴房對面兩條街的岔路口買了一包點心。那輛馬車和那龜茲馬他們還回去,在騾馬店內還得到那老闆娘返回的二兩銀子。

白泓知道,僅僅三日,就因為那一道公開的尚書令大人的革職令,隨著他白泓的名字被消除在太樂署官員典籍之後。 家裡幹活的粗工看著勢頭不對立刻辭工,現在琴房內,京城城近處那些付了定金說好來年取貨的樂班,他們必定早就催著來提前要貨了。

他其實有些不相信,拎著點心攜手師弟先進了後院,從後院過來前店鋪的內壁小窗下,這裡能將琴坊一樓的所有視角都能看清楚。

穿著各式樣冬衣的來人都是樂班管事,正主絕對不會在這時候來,怕傷了和琴坊當家的幾十年合作感情。

“白老爺,我們家的三十二件尺八你都做好了沒有啊?”這管事的語氣很不友善,他反正很少出來取貨也無所謂說話的無禮。

白季旺臉上的笑容似乎保持了大半天,有些無奈而繼續堅持地說:“水管事,這往年給貴號製作的器物可都是年後三月十幾交貨的,你這時候就來了不怕毀壞彼此的信任嗎?”

白泓認識這是京城往北二百五十里地的水雲班管事,那裡地處趙國邊境,他們家專門進行倒賣樂器,也為豪族高門出大樂。

白泓皺眉,這水家高價倒賣白家的器物都不知道賺了多少田莊了。這時候這態度簡直是過河拆橋,難道利益比信用更重要嗎?

水管事臉上陰沉沉不樂意,但暫時想不出來理由催促就後退了一步。

白季旺扶著櫃檯站得穩,欣榮琴坊交貨洽談的紅松木櫃臺外,或坐或站著的各商家樂班的來人多達五十人,立即又湧上來一人。

“白老爺,我們王家這次趕著要出大樂,是涼國涼州城的一場喜宴。”說話的是京城往西不足八十里的蘭城王家,先王時候,他們家是連任太樂署樂丞一職的,有禮樂根基也有各國之間的人脈底子。

“可你們家的琴瑟數目都是足夠的,我去年才親自趕過去貴府調了音試了琴柱。”白季旺也不慌忙地對王家來人說。

蘭城王家管事臉上是牽強的笑,也帶著炫耀: “不,白老爺。我們家這次是兩個樂班一起走樂,那裡是高門聯姻,馬虎不得呀!”

白泓明白,一家同時出兩個樂班,那說明對這王家來說是個頂重要的機會,那是攀附高門進入涼國樂署的機會。

顧頌一聽到涼國,他急切地想進去店裡問一下,究竟是誰家?他們顧家雖然敗落,但在涼州城,高門士族往來還是會有他爹顧弘明的身影。而他也因此對城裡人家,高低之間熟悉名號與家世。

“師兄,我想進去問問是誰家聯姻。”顧頌聲音很低地對白泓說,但這聲音比他跨出去的腳步明顯。

“等等。”白泓按住他的手,他想等再把情況看仔細些在做舉措。

小窗戶視線內,琴坊櫃檯那裡。

“你們的是大瑟二十架,目前還沒有出形,要等年後二月一起兒趕出來。”面對曾經的樂署同僚王家,白季旺是實話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