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來應該說的句話,快走幾步對那人說: “回去記得轉告寧潛,在他歸隱之前,他招惹了誰,那他就該付出代價。” 對於這些日子的個人仕途變遷,白泓終於想到了這句他說過的話。

這寧潛的小舅子,人已漸漸走到中院門口,心中忐忑與懼怕也消減不少,轉頭應聲:“好的,好的!這話我一定轉告給我姐夫。”

寧潛小舅子知道他姐夫為人善妒,官場得罪的人也無數,他目光看過來無絲毫懷疑。

顧頌微微轉頭間察覺後方迴廊裡一個身影閃過,他拉了師兄的衣角。

不放心的白泓,輕聲大步奔出來山道上,凌厲目光看著寧潛小舅子跑下山道的斜坡。果真,那寧潛一家就在婆羅寺裡,是為了他舅子進入太樂署順利而來還願的。

“師兄,這人就是期待你在樂署職位的那個嗎?咱們不追究了呃!”顧頌用長輩哄勸的口吻來勸白泓。

“你剛才察覺到什麼了嗎?裡面。”白泓注意到頌師弟脖子後轉的瞬間。

顧頌點點頭不說話,因為那回廊裡隱約望過來的身影,正是先前領路的冷貴妃的宮娥,那身華麗衣裳很好辨認。

時間緊促,兩人分頭在迴廊裡截住這宮娥。

“姑姑,請署在下無禮!在下是石軌的外甥,姓白名泓,東街的欣榮琴坊就是鄙人家族的字號。”

這宮娥是見慣了場面的,神色自若: “原來是你,我在去年的太廟祭祀禮上見過你,那你來這別院,就不怕貴妃娘娘怪罪嗎?”

肆意地跟蹤別人總是理虧的。白泓即可辯解:“我是擔心我阿舅的聲名,姑姑你懂的。”

面對冷貴妃的貼身宮娥,這樣的女人都是人精。這宮娥臉上浮現矜持而高傲的笑:“比起娘娘,你阿舅能算什麼聲名!”

“姑姑您不能這麼說,世事變化多端,就算不為別的,娘娘總是需要個偶爾來串門子的粗淺朋友不是。”

他阿舅的風流韻事一樁樁算起來都不俗,只要名正言順,都算是無礙。

“說的好,這話我愛聽。”這宮娥眼睛一直看著顧乘個風,接著追問:“你們究竟和娘娘之間是為了什麼事兒呢?”

“這個嘛!您還是回頭詢問貴妃娘娘吧。”

白泓聽說過,冷貴妃這裡是因為皇上另有寵愛,而她是避開了搬出來的。話說這皇上寧願三宮六院,御婦嬪妃享盡齊人之福也不願她冷月淑私自離開,因此貶低她的皇貴妃位成了貴妃。

“那麼他,又是誰?”宮娥不放過顧頌,非要問一下。

“他是我師弟,在我家琴坊學習制琴手藝的。”白泓不想讓師弟被牽涉太多,他不想說名字。

誰知道這宮娥,竟然淡定地說:“你應該是顧頌吧?”

顧頌望一眼師兄,對這宮娥答到:“回姑姑的話,正是!”他不知道這宮娥怎麼會知道他,但他無需要隱瞞。

剛才白泓該慶幸他有過目不忘的習慣,那是個能力。現在人家一個安居婆羅寺的宮娥,她居然把他們師兄弟的情況能知道?

“我跟隨娘娘去過你們白家,那夜是你吹的口弦奏的琴,而你,顧頌你就是奏瑟的那個青年啊!”

白泓說起來他還是有些懼怕宮裡的人,他懵了,諂笑著應聲:“姑姑好眼力!”

顧頌看著再拖下去就被發現了,他過來拉住白泓:“師兄,咱們該走了!”又鬆開手對這宮娥鄭重行一叉手禮:“姑姑,我們先行離去!若有機會,還請到白府,讓我們一起師兄弟款待您!”

聽到頌師弟這話,白泓點頭附和:“對!姑姑要記得喔,來我們學校白家吟歌聽曲。”

京城的人,一想起白家就是那兩件事,歌聲與琴聲。連公主都駕臨了一次,尋常人定也是嚮往的。女人都是因為哥舒夜石軌,恨不得日日瞻仰他們兩位的風姿。

白泓正想著即可要脫身離去,這宮娥從袖筒裡掏出一枚黃玉珏遞給他:“這是我單獨給你們的賞錢,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