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旺是真的不懂的這其中的行道,石令婉平日裡素顏,就算家中有宴她也僅僅沾個口脂不用別的。

白泓腳步匆匆地出了院門,店裡夥計遞給他一盞照明的手提焦黃燈籠。

欣榮琴坊店內,白季旺端出一碟酥餅和顧頌吃。

“頌兒,你會不會怪師父收了你還顧不上給你教制琴的手藝?”

這是什麼話?他孤獨了十七年,能遇上白家父子簡直是老天爺的照護。

“師父,您這是言重了,我能遇上師兄這麼好個性的人。您還讓我到匯雅書院這麼好的地方去學習音律聽工。頌兒此生感激不盡。師父,您這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顧頌緊張起來。

“你要看著你師兄,不要讓他任性的到處走。”白季旺說話永遠都是和藹的口吻。

“師父,那您還有什麼要交代頌兒的,就趁現在吧!”

白季旺是對個人責任感很重視的工匠藝人,他過去得到不少來自於他師弟顧弘明的技藝,器物饋贈。二十多年裡,他和顧弘明師兄弟之間的情誼甚至超越了他的手足。

白季旺緩緩地走過來,握緊了顧頌的手:“你得空對他說,琴坊這裡無須他操心器物的買賣。他只要能遇上機會,得是有出王廷大樂的機會。”

白季旺說完這些話就別過身,走到陳放各種大小篳篥洞簫的大櫥櫃那裡,他將一塊鹿皮捏在手上,拿出來翠玉洞簫很仔細地擦拭起來。

顧頌看出來了,師父這是對師兄的仕途看得比所有事情重要。他在用這舉動掩飾心中惆悵。

同樣地師出同門,為何爹能瀟灑地拋棄仕途成就繼母的舞蹈。這或許就是有家有業的兩相倚重,欣榮琴坊離開師兄在太樂署的官職維護,那就可能失去各國貴族們的定製機遇。

顧頌正想著,店門外經過了腳步聲,他清楚能辨析出那是師兄的步伐,穩健不拖沓。

白季旺從店內開了門,他手裡換了另外兩個小盒子。

“爹,頌師弟。你們等急了吧?”

“我們吃了些酥餅,還不餓。可這會兒你娘在家必定是等在膳食間的,咱們快去。必然就到了滅路過的時候,沒有熱菜熱面吃了。”

白家的家規裡,過了戌時在亥時前一刻,膳食間的火都必須滅了。

欣榮琴坊留下白二叔侄兩人,出來前院受了白季旺的繁複叮嚀。

“小心火燭!明日辰時,看天曬面。”他說得是裡面膠合過的尺八和直頸五絃。

秋夜風寒,三人坐上店夥計駕的騾車回到家。

亥時初,白泓顧頌晚膳潦草地用了油茶饊子,來到朱桓臺白容白緋家。

昨夜才贈送了先皇賜予祖父的翡翠掛件,今夜送上胭脂水粉來,無非都是奔著家和萬事興的理由。

朱桓臺正屋待客的松木大塌上白仲融夫婦端坐著,對面長條几案前的高凳上坐了顧頌白泓。

二伯母冷伽儀看清楚白泓手提的胭脂水粉,那上面名號是桐香堂,她心下滿意但不顯露出來。

白緋看著顧頌:“聽說那夜,公主殿下到來時你還奏瑟了?”

她對他不是沒有興趣,而是另外一種無可無奈何的不屑,顧家的家世任何想安穩過日子的少女都不會嚮往,除非想和這樣的人浪跡天涯。可是她沒有那個的膽子,但她還是很難忽略這樣的人。

白泓的防著他二妹的刁鑽,他知道乘風應付不來,他接住話:“頌師弟得到了他爹的真傳,就那些琴譜的記錄手本呀。他怎麼會不能奏瑟了?”

“那是一定的。”白仲融今日心緒似乎格外地好,收到了御賜翡翠,到時候給女兒就是最體面的嫁妝了。

白泓看著二伯母二伯心情好,特別是二伯這塊翡翠一送,似乎也就徹底地解開了兄弟妯娌間的心結。

“二伯,我們想知道到了那日容兒是用什麼方式出場?這樣我和乘風還有阿舅的準備可以更完善。”

白仲融和藹一笑:“素紗衫裙絲鞋帶鈴鐺,和的是喧騰舞的拍子。《青青子衿》就在釋菜節的壓軸戲,你們打算用什麼曲子來烘托這鼓點舞?”

“大淵之樂。”白泓就這麼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