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長安親自執壺,替福康安滿酒,兩人對飲了幾杯。

福長安先說軟話,“二哥於九年前加了太子太保銜,九年後三哥你也加了太子太保銜;若再算上阿瑪在三十四年前,也獲贈太保銜……嘖嘖,咱們一家這父子、兄弟的,當屬佳話一樁了。”

福康安倒是靜靜望著福長安,“怎麼,你著急了?”

福長安微微挑了挑眉,卻是放下了手中的酒壺,“瞧三哥說的。人在仕途,誰不期望高升呢?”

福康安哼了一聲,“阿瑪與大哥、二哥和我,誰的官職不是自己拼命搏來的?你卻以阿瑪幼子的身份,如今這麼年輕就已經做到了侍郎,還有不知足?”

福長安挑了挑眉,“弟弟知道三哥的春風得意,都是來自軍功。弟弟在用兵之術上,是比不上三哥;只是,弟弟好歹也是阿瑪的兒子,倘若皇上有旨,也命弟弟領兵出征的話,三哥焉知弟弟就沒有立功的本事?”

福康安眯眼盯了福長安一會子,“你既有此心,那我便不明白了,你也跟著那一群大臣,趨奉著和珅,又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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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長安小小地吃了一驚,不過隨即便也平靜了下來。

他明白了,三哥今晚這陰陽怪氣的勁兒,是出在什麼事上了。

福長安便緩緩一笑,“三哥怕是誤會小弟了——三哥怎忘了,和珅也是與三哥同日加太子太保銜,小弟身為下官,自然要慶賀則個。況且同僚們都與和珅大人去攀談,小弟若不去,倒顯得彷彿是咱們與他心下生出齟齬了似的。”

福康安冷笑一聲,“你既然知道我與他同日獲贈太子太保銜,卻怎地沒見你來與我道賀?”

福康安說著喝下杯中酒,“莫非你覺著我這個當兄長的,不能在仕途上提攜你;你這便早早就另尋門徑去了?”

福長安有些皺眉,不過此時他還不到能與兄長當面頂撞的時候。他便按下自己心中的不快,揚眉笑笑,“小弟就知道,兄長是誤會了。小弟便也不瞞兄長,小弟的確是對和珅有所求。”

“不過小弟不是為了他能提攜小弟,小弟是為了盛京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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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這才揚眉,“哦?盛京的工程?什麼工程?”

福長安不慌不忙地笑笑,“是皇上今年忽然想要將盛京老皇宮興一回土木,怕是便為了明年聖駕回盛京拜謁有關。小弟好歹之前擔著工部侍郎的差事,那盛京的工程自也在小弟的職責之內。”

“皇上派小弟回盛京檢視相關工程的籌備,可是小弟心下卻有些畫魂兒——倒不知這盛京老皇宮若要修建,究竟要修什麼,又怎麼建呢?”

“那有什麼難的?”福康安輕嗤一聲,“跟京師修建宮苑,又有什麼分別去?”

福長安含笑搖頭,“兄長差矣。想那盛京老皇宮,原本是咱們大清入關之前修建的,一切宮苑建造都帶著關外的傳統,倒是與京師的樣式差別不小。”

“既要將盛京老皇宮增建,那究竟是按著過去的老樣子修,還是按著如今京師的新樣式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