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婉兮給免了,含笑道,“他們柔柔弱弱的,又豈是到這草原上來唱戲的體格?既然是在草原上,我倒是更想看草原上的技藝——便如那年宴塞四事的模樣,便已好極了。”

皇帝立即下旨,當日的盛宴之上,重現什榜、布庫、教跳、詐馬這“四事”。

不僅如此,皇帝更召回部歌舞,以及回部繩伎的表演。

只可惜婉兮今年的身子虛。此時九月的草原,有的地方已經落過第一場雪了,風也比城池裡更為凜冽些。故此皇帝也不敢冒險叫婉兮到前帳來,只叫容妃等人在後宮的營盤裡陪伴著婉兮去。

雖說看不見那些爺們兒的騎馬摔角,可是卻也有當地蒙古選來的婦人,給婉兮唱蒙古的長調;還有容妃母家送來的舞伎,為婉兮獻上胡旋之舞。

蒙古長調悠揚深情,內容多為歌頌母親。在這些女人們的歌曲裡,長生天、山川、田野、河流,甚至馬兒、羊群全都化作了母親的化身,哺育著世世代代的草原人。歌聲悠揚渾厚,充滿深情。

而回部舞姬們的胡旋舞則是節奏明快,舞姬們身影與裙袂翻飛翩然。尤其她們動起脖子來,更是一雙窅目顧盼神飛,眉毛得宛若天上神女。

婉兮含笑問容妃,“脖子怎麼動得起來?”

容妃也笑,“皇貴妃您來,靠牆站著,只需一個牆角,我就能教您學會!”

婉兮大笑,指著氈帳,“只可惜咱們今日所住的是氈房,沒有牆角呢。”

容妃點頭,“那也無妨,就等回京的,我再教給您就是!”

前邊傳來的歌舞之聲、歡呼之聲更為熱烈。紮營的小山坳,四面環山,這便是最好的屏障,將所有熱烈的聲響都能穿透氈房,送到她的耳邊。

便是不能親眼看見,可是卻也聽得清清楚楚,依舊可以身臨其境,感染到男人們的歡樂,更為她自己的千秋令節增添了歡樂去。

容妃也是神往,輕聲道,“那必定是達瓦孜登場了!”

“達瓦孜?”婉兮問,“是什麼?”

容妃笑道,“就是繩技!我們將擅長繩技之人,稱為‘達瓦孜’。都是世家相傳,外人可學不到那訣竅的。”

婉兮含笑點頭,“早在漢代,史書中已經有所記載。那時候張衡說的‘走索’想來便是此技了。這麼算來,這繩技傳入內地來,也有一千五百年左右的歷史了。”

容妃伸手握住婉兮的手,“皇貴妃娘娘,從我來到這大清後宮,得遇皇貴妃娘娘的第一天起,娘娘便不斷予我信心,叫我知道西域自古以來便與中原緊密相連,叫我不生出人在異鄉的孤寂。”

婉兮含笑點頭,“阿窅,京師亦早已是你的家……”

正說著話,外頭忽然奔進一頭“獅子”來!

帳篷裡的人都驚喜地叫出聲來。

中間那“獅子”搖頭擺尾,當真是活靈活現!

婉兮也道,“舞得好!賞——”

獅子頭卸下,兩個年輕男子上前跪倒行禮。這一瞧竟是小十五和拉旺兩個!

“哎喲,怎麼是你們兩個!”婉兮也笑出來。

小十五道,“札蘭被皇阿瑪吩咐迴避暑山莊給皇瑪母請安去了,不然他今日也會來。”

札蘭泰與拉旺和小十五比起來,是要文弱一點,這麼舉著獅子而舞怕是要勞累些。不過也正好因此可以扮作一個童兒,手舉繡球啊!

婉兮想著已然開懷,親自將玉蟬端過來的荷包,一人一對賞賜給了小十五和拉旺去。

小十五得了賞卻不起來,含笑道,“兒子斗膽,還得跟額涅討一份兒賞賜去。”

婉兮挑眉,“給誰?札蘭,還是你媳婦兒點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