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2、邀明月(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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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幽幽盯住永璂,緩緩道,“真不知道皇后額娘聽了老十二你這番話去,心下又將做如何想?”
永璂自己也是黯然,搖了搖頭,忽地起身,向永琪深深一禮,“五哥曾上奏本為我額娘求情……此恩此情,小弟永生不忘。”
永璂一禮罷,卻反倒藉故離去,卻是隨後就進了小十五的行殿去。
這七月的暑日,小十五那寢殿的支窗都是開著的。窗內傳出小十五奶聲奶氣的呼喚,“十二哥哥來的正好……快幫弟弟看看,這首詩該用什麼韻?”
永璂輕聲地笑,嗓音竟是柔軟,“哦?十五弟又要作詩了??”
小十五脆生生地笑,“十二哥的詩寫得特別好,我可喜歡了!十二哥好歹教教我吧~~”
永璂又是下意識地抬手豎在唇邊,“噓”了一聲。
小十五便鬼道地笑,“十二哥放心,小弟不會叫皇阿瑪、皇后額娘知道十二哥也喜歡做漢詩的……”
永璂卻彷彿嗆著,咳嗽了半晌。
小十五又道,“明日就是七月十五,除了是中元節之外,還是八哥和七姐的生辰。七姐說,不要我旁的賀禮,只叫我好好兒作一首詩給她。十二哥快幫幫我吧~”
窗外,永琪隱在樹影背後聽著,不由得眯起眼來。
“……他這算什麼?原來還學會兄友弟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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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在永璂這兒碰了一鼻子灰,又惹了一肚子氣,這便懊惱迴轉,進了自己的寢殿,半晌都回不過勁來。
“我白高看他了。本想著,他好歹也曾是唯一的嫡皇子,從小的性子又是那麼不容人,這回必定看著皇貴妃和小十五母子就心頭有恨……卻原來,他真的是被嚇破了膽,非但不敢替他額娘爭辯,反倒還主動去上趕著小十五去了。”
三德也是嘆口氣,“可不是嘛!按說十五阿哥搬進毓慶宮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十二阿哥但凡想替皇后主子出一口氣去的,那毓慶宮裡早就出動靜兒了!可這幾個月過來,那毓慶宮裡安靜的呀,簡直連個家雀兒叫都沒有!”
永琪皺眉,“說到底,還是皇阿瑪的狠招奏效了。”
那拉氏被押送回宮來,皇阿瑪竟然叫當著所有皇子和公主的面兒開讀聖旨,又叫所有皇子和公主親眼看著那拉氏身邊兒的三個官女子挨板子去……他們這些金枝玉葉,何曾見過這個?當場嚇暈、嚇吐、嚇白了臉的就好幾個去!
“也難怪從小飛揚跋扈的老十二,今日變成了個縮頭的烏龜去。他自知救不了他額娘,他便先顧著保全他自己去了。”永琪忍不住扼腕嘆息。
“是我看錯他了。原本以為,他自知情勢窘迫,這便終於肯主動向我靠近。”永琪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翠扳指兒,“他還寫了那麼首《詠物詩四首和補亭先生韻》,叫我白白當成是他向我委婉示好之意。”
“補亭先生”是英媛的阿瑪觀保的名號,因英媛所出的小五阿哥今年八月十五就該週歲了,觀保這位當外祖父的,這便提前寫了好幾首適合給小孩兒看的詠物詩,送進兆祥所來,給小五阿哥慶賀。
觀保和德保兩兄弟是八旗世家裡難得的大才子、兄弟翰林,觀保的文采自是沒的說,永琪便也樂得宣揚出去,在上書房裡與一眾兄弟、宗親們顯擺。
畢竟,鄂凝的阿瑪已經故去,且鄂家實在沒有什麼還可宣揚的;反倒是索綽羅家後來居上。他借不上鄂家的光,搬出觀保來也算面上有光。
觀保的那幾首詠物詩,便叫永璂也看見了。
沒過兩天,永琪就收到了永璂寫來的那首《詠物詩四首和補亭先生韻》。永璂寫的是天鵝:
“天際舒遲鳥,欣從鶴御遊。霜毛輝曲檻,金趾猳清流。倚水午常睡,開籠晚不收。黃庭容易得,換取亦良謀。”
永琪眯眼道,“你聽聽,‘天際舒遲鳥,欣從鶴御遊’;‘黃庭容易得,換取亦良謀’這兩句,何嘗不是向我歸心之意?”
“那他今天這模樣兒,終究是我會錯了他的意,還是他後來改了主意去?”
三德也是皺眉,“不過不管怎麼說,明日的事兒,阿哥爺得換個人、換個安排了……唉,這十二阿哥真是耽誤事兒,今天都七月十四了,他今日這麼臨時改了主意,簡直如釜底抽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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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中元之夜。
便是今年是在避暑山莊,皇帝也還是帶著一眾內廷主位、皇子皇孫們,在避暑山莊的“月色江聲”上,看湖上放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