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如爺方才說的,叫他這會子若是學弓馬騎射,都還嫌甚早;奴才便想著,那便先學玩兒的吧。這玩兒裡也有學問,更本身就是國俗,倒更適合孩子們去。”

皇帝也斂了笑,伸手過來握住婉兮的手,“令狐九,你有心了。”

婉兮展顏而笑,“哪裡是奴才有心?奴才的心意啊,都是爺替奴才圓滿的。奴才便是想叫小十五學走冰,可是奴才也不會親手做冰刀不是?”

兩人終是冰釋“前嫌”,含笑相對,用完了這頓放鬆的酒膳去。

玉蕤親自帶著玉蟬她們伺候著二人,撤下膳桌去,皇帝趁勢吩咐,“你們兩個這幾天也都預備預備,過兩天咱們就一起回宮去。”

婉兮含笑點頭,“可不是該回去了麼,這都十月二十了,皇上將籌備皇太后聖壽慶賀的事兒交給奴才,奴才可急著要回宮去呢。”

玉蕤含笑應了,帶人下去,婉兮趁著這會子輕鬆,便歪頭道,“……皇上剛回園子來,這就不幾日又要回宮去了。那這回,是不是該好歹帶著福常在、永常在兩位新妹妹一起回去了?”

皇帝五官猙獰起來,“又說!”

婉兮笑倒在皇帝懷中,輕聲道,“奴才啊是想說,爺賜封永常在,這個名號用得好。”

皇帝輕哼一聲兒,“依著你說,好在哪兒了?”

婉兮噘嘴,“皇子和近支宗室這一輩的取名兒,除了皇上親自定的玉字偏旁之外,另外那個字也不也是‘永’?所謂江山永繼,這個能用在國祚綿延上的字兒,可不盡都是好的?”

婉兮說著故意歪頭瞟了皇帝一眼,“皇上將用給子侄的字,都給了永常在為名號,可見皇上對永常在的眷顧之心……”

皇帝又笑又惱,“照你這麼說,爺便該如對子侄一般對她慈愛才是?!”

婉兮大笑,連忙擺手,“不不不,奴才可不敢這麼說。永常在既賜封,那便是爺的後宮,爺自然不能視之如子侄呀……“

皇帝又啐一聲兒,在婉兮腰上掐了一把去,“那你倒是說,這個永字還剩下什麼好兒了去?”

婉兮正色下來,摟住皇帝的胳膊道,“永,水長也。便如‘源遠流長’,叫人不由飲水思源,那皇上的源頭,便是皇太后她老人家;再如‘山高水長’,便會念及慈恩如山高,如水長……”

“故此在奴才看來,這永常在的名號啊,倒是與福常在如出一轍,都是寄託了皇上對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孝心與祝願去。”

婉兮靜靜抬眸,望住皇帝,“十一月將是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壽辰,皇上在十月裡接連賜封兩位皇太后位下的學規矩女子,這自是討皇太后老人家的歡喜去呢。這是皇上的孝心,孝心裡頭又怎會摻雜旁的去?奴才心下都明白。”

皇帝輕嘆一聲兒,攬過婉兮的肩來,圈在自己的懷裡。

“你看得明白就好,爺卻不遺憾旁人看不明白;甚或,爺反倒就想叫她們看不明白去——她們啊,看得越是雲裡霧裡,那才更好。”

婉兮倒是莞爾,“瞧爺說的,不就是賜封這麼兩個新人麼,哪兒至於就雲裡霧裡了?爺的後宮裡啊,可個個兒都是人精,比奴才聰明的比比皆是。故此奴才能看明白的,她們自然也都能看明白去。”

皇帝長眉輕揚,“要做賭麼?”

婉兮輕俏揚眸,“以何做注?”

皇帝長眸一黯,身子便已欺過來,“……若是你輸,便再給爺添一個孩子吧?”

十月二十四日,皇帝帶婉兮回宮。

皇帝臨行前也與那拉氏及一眾後宮知會,說此次回宮,是為皇太后聖壽慶賀禮做預備。

因這還只是前期的預備,還不到聖壽的正日子,故此還不能正式奉皇太后的聖駕一同回宮。既然皇太后此時還繼續駐蹕在暢春園裡,皇帝便也囑咐那拉氏率領後宮繼續留在圓明園裡,也好方便就近伺候皇太后。

此次能隨皇帝回宮的,除了婉兮、玉蕤之外,便也只有撫養小十五的語琴。

一路從圓明園回宮,皇帝親自騎馬,婉兮與語琴、玉蕤樂得擠在一輛馬車裡親親熱熱坐在一處。

婉兮回想了一下兒之前的情形,不由得道,“你們可留意,方才皇后神色之間,彷彿有些不高興似的?”

語琴輕哼一聲兒,“也不奇怪。皇上此番將忻妃和她的胎交給皇后去,卻將皇太后聖壽慶賀禮的諸事都交給了你,由此這便此次帶咱們回宮,卻叫她繼續留在園子裡照應皇太后和忻妃,她心下自然不痛快。”

婉兮卻輕輕搖頭,“她若是因為這個,我倒也不奇怪。可是我瞧著她的不高興裡,卻分明還是有些啞忍的意味在。”

語琴也回想了一會子,便也點頭,“對呀。若只是她不高興皇上將厚此薄彼,那憑她的性子,早該當場發作開來,又何必有那點子啞忍去?”

趁著途中歇息的當兒,玉蕤叫人去問了她阿瑪德保。待得重新上路,玉蕤已是有了些心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