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常在笑得依舊目錄精光,“……她是不會準,可是終究還是叫我逮著機會了!”

忻嬪一眯眼,小心藏住刺探,“什麼機會啊?”

祿常在興沖沖道,“皇上下旨,叫我姐姐搬到‘天然圖畫’島上去了!既是搬家,必定翻箱倒櫃;且她自己還要在島上陪著十五阿哥,寢宮這邊兒便都由得我去。”

忻嬪也是吃了一驚,“皇上叫慶妃搬到天然圖畫島上去了?”

祿常在緩了緩,才道,“……皇上也是為了十五阿哥。十五阿哥剛在那送完了聖,還需要將養,皇上這便不叫他再折騰了,原地養著就好。皇上是將五福堂賜給十五阿哥住,日後也叫十五阿哥就在那島上唸書去。”

饒是忻嬪自己是沒有皇子的,聽得這個訊息,心下都是酸楚。

“聽聽,聽聽,那天然圖畫島上的朗吟閣,是康熙爺賜給當年還是皇子的先帝唸書的地方兒;而五福堂,則是先帝賜給咱們皇上當年年幼的時候兒唸書的地方。如今,皇上也要賜十五阿哥在那島上唸書了……呵呵,好一個三代傳承。”

皇帝在乾隆二十四年所做的御製詩《五福堂六韻》中有“園內此堂古,祖恩皇考承”的詩句,並自注“堂名皇祖所賜也”。因此句,便將五福堂由康熙爺起,三代傳承下來的意義點明。

那首詩中更有一句:“翹心思好德,聖意示含弘”,則更是說他自己每次來到五福堂,都會想到皇祖對他的深意,感念皇祖早就暗示江山將由他來繼承的心意去……故此這五福堂的傳承之意,早在那一年起便已為宮中上下所知。

彼時尚無十五阿哥,卻已經有了十四阿哥永璐。皇上這詩句叫人心下不安,不過小鹿兒卻在二十五年卻沒能熬過種痘去,故此這五福堂的深意便也被摁了下來,便沒人格外在意去了。

可是如今——十五阿哥在五福堂卻成功地送聖,又被皇帝正式賜居在了五福堂!那皇帝當年的那話兒,便又迫近眼前了!

忻嬪雖說自己沒有皇子,可是也當真是心頭激跳啊!

祿常在垂著頭,彷彿只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裡,倒沒搭話。

忻嬪深吸一口氣,抽回心思,垂眸凝注祿常在,“……可是就算慶妃挪到那島上去,需要翻箱倒櫃,那你怎麼就得著了令貴妃的方子去?是慶妃搬家,卻不是令貴妃搬家啊,難不成你是說,令貴妃那方子,竟然存在慶妃的手裡頭?”

祿常在心下也是一個哆嗦。

怨不得令貴妃、姐姐她們如此謹慎,陪她一句句將話都演練明白了,好幾個人一起挑錯兒,等到再挑不出紕漏來,才肯叫她來。

祿常在抬起頭來,笑了笑,“忻嬪娘娘怎麼忘了,那島上原本是令貴妃的寢宮啊。令貴妃便是早已經挪到天地一家春去了,可是她卻也還有不少物件兒存在那島上。”

“當年啊,就是因為十四阿哥沒能熬過種痘來,才叫令貴妃傷心棄島而去,故此那島上的諸多物件兒,尤其是與十四阿哥有關的,她都沒來得及整理,更沒帶走,就依舊都還在那島上存著呢。”

“這回我姐姐搬進去,令貴妃那些存著的箱子櫃子便都得騰挪開,這便需要清點,這便全都翻開了抖摟……我就覺著那裡頭必定有好東西,我便存了心在旁邊兒守著、盯著,終究叫我給找見了這個方子去!”

忻嬪緊緊盯著語瑟的神色,她面上雖然努力冷靜著,卻也終是忍不住唇角微挑,眼裡也溢位一線精光來。

“沒想到皇上竟然將十五阿哥賜居在五福堂,也沒想到皇上叫慶妃也挪進去……不過諒令貴妃和慶妃也都想不到,她們這一番騰挪,最從中受惠的,反倒是祿妹妹你!”

祿常在鬆下一口氣來,卻是立即撩袍在忻嬪面前跪倒。

“方子我已是得了,可是隻憑方子又哪裡能如我所願?終究還得皇上召幸我才行!”祿常在高高抬頭,眼底已是漾起淚花兒,“我就還得拜在忻嬪娘娘面前,還求忻嬪娘娘幫我成全——拜求忻嬪娘娘教導,幫我想個法子,能得了皇上的召幸去才好!”

祿常在說著,兩手輕顫著,小心翼翼從自己衣襟裡,取出一個帕子包著的小包兒來。仔細展開那帕子,露出裡頭古舊的紙張。

“忻嬪娘娘若肯幫我,我雖位分低微、母家也卑微,無以為報……我願將這張方子與忻嬪娘娘共享!”

忻嬪的雙手也終是顫抖了起來。

這張方子,她早已經聽說過太多年。可是這方子是純惠皇貴妃和那令貴妃壓箱底兒的秘密,從不示人,她心下實則對那方子的好奇心反倒被越勾越盛。

如今這方子已經就擺在了眼前兒,她只需伸手,便唾手可得!

皇上剛登基時,純惠皇貴妃便是依靠著這張方子得了那麼多子嗣去;後來令貴妃得了這張方子,也開創了後宮裡一年一個兒的奇蹟去……她便是再存疑,再不願相信,可是她卻也沒辦法否認前頭那兩個寵妃,活生生的事實去!

故此,她若說從心底半點兒都不渴望這張方子,那自是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