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68、狐狸也冤枉(八千字畢)(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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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好額娘。小十五剛半歲,已經開始為孩兒挑選未來的師承之人。便是古有孟母三遷,卻也趕不及你這樣早便為孩兒用心之深、之遠。”
婉兮便又紅了臉,忙將頭伸進皇帝懷裡躲起來,“瞧爺說的……為人父母之心,天下皆然。奴才這哪兒都特別了,別說孟母那麼遠的,現成兒的便還有爺在眼前兒呢。爺對小十五用心之長遠,都不是奴才能比得上的。”
皇帝笑了,輕輕點頭,“你放心就是。小十五將來的師傅,爺必定用心挑選。”
四月二十一日,皇帝在太和殿,舉行殿試。
四月二十四日,皇帝親御乾清宮,召讀卷官入,閱殿試進呈十卷。
直到這一日,有關兆惠的謎底,這方揭開。原來兆惠不是普通的“閱卷官”,而是在那九位閱卷官選定的前十名的卷子裡,再由他最後閱一遍卷子,向皇帝推薦狀元之選。
這便是將兆惠再高了一層,放在了皇帝一人之下,而在其餘九位閱卷官之上,以“隆其遇”。
兆惠陪皇帝在乾清宮,最後一遍閱卷,他心下自是忐忑不安。
叫他忐忑的,自然不是所謂武夫不敢選文狀元,而是在他之前實在已經有了九位讀卷官的意見。最後由他再來篩選一遍,若是與前面九位讀卷官的相左,倒是有些不敬了。終究那九位讀卷官才都是飽學之士,各自都是翰林的出身,文才自然都在他之上。
兆惠這便跪奏,自陳身為滿洲子弟,雖從小也學漢字,但是修為終究有限。而所有舉子的試卷,都以漢字謄抄,其中不少有引經據典的生僻之字,他實在認不得多少。
皇帝卻是大笑,“好你個兆惠,你把朕的掄才大典,也當成了你的兩軍陣前,開始與朕動心眼兒了?”
兆惠大驚,急忙叩頭,“奴才豈敢!奴才所陳,自是奴才心計。奴才豈敢欺君罔上?”
皇帝笑著將兆惠扶起來,推回書案旁坐下,“朕叫你看,你就看!朕自然選了你來,自是相信你必定能看得懂!”
兆惠正自為難,殿門口那一片金黃的光暈之中,忽地露出一個小腦袋兒來。原來是一個小孩兒好奇向內張望。
正是兆惠的幼子札蘭泰。
札蘭泰在宮裡上書房為皇子皇孫的侍讀,殿試這樣的掄才大典,上書房的皇子皇孫們便也都準由師傅們帶領著,前來觀瞻。札蘭泰這便也跟著一起來了。
因父親這會子也在乾清宮中,札蘭泰這便前來相見。
可是這是什麼地方兒,這是乾清宮;這又是什麼場合呢,這是兆惠要陪著皇上一起定最後的甲第。這地方這場合便都不宜叫一個小孩兒來探頭探腦的。兆惠瞧見便有些著急,急忙起身,向外甩袖,示意札蘭泰趕緊避開去。
倒是在一旁一邊看書,一邊兒等著兆惠意見的皇帝抬眸瞧見了,卻是含笑,朝札蘭泰招手叫,“是札蘭麼?進來!”
兆惠驚得急忙起身,雙膝跪地,“奴才教子不嚴,還求皇上降罪。”
皇帝便笑,“這是說什麼呢?此為掄才大典,孩子們求上進的才想進來瞧瞧。不是壞事兒,叫他進來沾沾文氣兒,自是好的!”
札蘭泰忙進內,恭恭敬敬向皇帝請雙腿跪安。
皇帝垂眸,靜靜看著札蘭泰,“札蘭,在上書房裡,見過朕考校皇子皇孫的功課吧?”
札蘭泰靜氣凝神,不慌不忙答,“回皇上,奴才見過。上書房中的皇子,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八阿哥皆以年長,皇上考校倒不多,奴才進上書房侍讀一年,倒未曾見過;奴才見著皇上對十一阿哥、十二阿哥的功課考校最嚴。”
皇帝點頭,“你說得對。永瑆和永璂,都比你大兩歲,今年都十歲了,正是功課最為要緊的時候兒,故此朕對他們二人考校尤其嚴格。”
皇帝眸光微閃,“朕今兒倒想考校你一回。你,怕不怕?”
縱是武將,是朝廷平西北準部、回部的統帥,可是這一刻,便連兆惠的膝蓋都軟了,險些跪下來。
兒子是上書房裡的侍讀,可是皇上考校的自然都是皇子皇孫的功課,還不至於親自過問這些侍讀的孩子們的。可是今兒在這乾清宮裡,又是在殿試之後,獨個兒地考自己的兒子……兆惠心下是從未有過的緊張。
倒是札蘭泰依舊蘭氣清靜,只垂首略作思忖,這便仰首而對,“回皇上,奴才不怕!”
“好!”皇帝便一拍掌,“終究你年歲還小,入上書房唸書也只得一年。朕便不難為你,只叫你給你阿瑪補個缺兒吧!——你阿瑪說,認不得多少漢字,那你便替你阿瑪去讀那捲子。”
兆惠的心下便激靈又是一個翻滾,終是再坐不住,急忙起身,撩袍跪倒,“奴才啟皇上,這卷子裡的許多用典的漢字,奴才這個年歲了都尚且認不得……犬子便更是年少無知,他哪裡認得清楚?”
“況且認字事小,若影響了為國掄才……那奴才和犬子便無地自容了。”
皇帝卻是大笑,“你緊張什麼,朕自然不會忘了他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