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惠皇貴妃四月間剛走,怎麼永璋這麼快就也跟著走了啊~~

玉蕤也是輕聲道,“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是這麼年紀輕輕就走了,何嘗不是這些年心裡的悒鬱……”

婉兮點點頭。大阿哥倒也罷了,當年給孝賢皇后治喪的時候兒,大阿哥都二十了,皇上指責的那些,倒是有形有影兒的;可是三阿哥永璋卻總有些委屈了,畢竟他那年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啊。

永璋最大的“不是”,怕也只是這一半兒的漢人血統吧。

這些年這份委屈一直都在永璋心裡壓著,也在純惠皇貴妃心裡壓著;故此去年便是已經病倒了,純惠皇貴妃卻還是強撐著,八月間帶著永璋去熱河給皇上祝壽……那是一份兒近乎遺願的祈求,祈求皇上能收回對永璋的那些話吧。

可惜,皇上還是沒叫純惠皇貴妃如願,叫純惠皇貴妃從熱河折騰回京,九月便吐了血……

如今,不過三個月間,純惠皇貴妃和永璋母子都去了。這一樁公案,不管各人心中可有公道,卻都已經塵埃落定,再無更改的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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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勉強草草用了早膳,嬪妃們便也都到了。

因“天地一家春”為內廷中宮所在,嬪妃們有事便都是到此會合。此時那拉氏住在“長春仙館”,因彼處是皇太后寢宮,嬪妃們無旨不便直接去打擾,這便還是到“天地一家春”來碰頭。

婉兮帶領眾人一起等著那拉氏從長春仙館過來。每當這樣的時候兒,那拉氏從中門走入“天地一家春”,面上總是掛滿不豫之色。

“我來晚了,叫你們久等了。”

那拉氏今兒更是如此,見眾人都依著規矩站在婉兮身後,這便冷冷道,“你們也是,沒看見令貴妃如今的身子已經到了這個月份麼,還非要一起聚過來,擾著令貴妃!”

婉兮忙帶著眾人行禮,“妾身豈敢。”

那拉氏輕哼一聲兒,“依著令貴妃的意思,彷彿你倒是挺樂得大家夥兒都到你這兒來碰頭兒的啊?”

婉兮懶得計較,淡淡點頭而過,眾人這才一同赴“九洲清晏”給皇上問安。

路上眾人按著位份、行走的次序,依次向前。語琴跟在婉兮身後,忍不住輕聲道,“她今兒怎麼這麼大脾氣啊?”

婉兮倒是輕輕勾了勾唇角,“看看時辰,她今兒的確是來得晚了些。看樣子,怕是一大清早就陪著和貴人做禮拜,這腿腳兒應是跪麻了。”

語琴便也想起來了,忍不住輕啐一聲兒,“怨不得!腿腳麻了,自然走不動道兒;自己心情不好,自然一向都要連帶著叫大家都不好受。”

到了“九洲清晏”,眾人齊齊給皇帝行禮,請皇帝節哀。

那拉氏還舉袖掉了淚,嘆口氣道,“真沒想到永璋也是個福薄的,他母妃剛薨逝三個月,他竟然也跟著去了。”

“他身後呢,卻連個能承繼的皇孫都沒能留下,唉,真是叫人傷心。”

那拉氏這麼一說,一眾嬪妃又都再給那拉氏行禮,請“皇后娘娘節哀”。

皇帝抬眸盯了那拉氏一眼,“生為朕的兒子,這便是天賜的福分。便是他走得早,沒能留下子嗣承襲;朕也自然會在宗室裡為他選一個晚輩來為嗣子。總歸不叫他無人祭奠就是,倒不勞皇后操心。”

那拉氏被噎得一梗,抬眸盯住皇帝。

皇帝卻慵懶別開眼去,伸手向婉兮去,“你怎麼還能站著?快坐下。”

婉兮躬身謝座,皇帝輕嘆一聲兒,“方才內務府已經回了話,給永璋的經被已然預備下了。倒叫朕欣慰的是,這一應的預備,都是和嘉親自安排的。”

“朕的四公主,也長大了。雖剛剛經過純惠的喪儀,這孩子辛苦,卻沒倒下,此時倒是幫朕分擔了不少去。”

婉兮點頭,“皇上不必憂心。便是宮裡自然有內務府和宮殿監一應預備,而四公主和忠勇公福晉也都是經過事兒的,她們必定能幫襯上永璋的福晉去。”

永璋的嫡福晉,還是和碩淑慎公主的女兒,皇家也相當於三阿哥福晉的外祖家,這便宮裡也要多為三阿哥福晉格外擔待一份兒去。

皇帝點點頭,“有和嘉過去幫襯著,朕的確能放心不少。”

……皇帝便這般再自然不過地與婉兮商量起永璋身後的事兒來,反倒將正宮皇后晾在了一邊兒。

那拉氏在畔驚訝地盯著皇帝和婉兮兩人,惱得已是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回皇上,令貴妃身子已是到了這個月份,又何苦再叫她操勞!這宮裡的預備,總歸還有妾身呢,必定差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