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伯,我心意已決,讓我去吧。”沈輕舟沉重而決然的說到。

常義握緊了劍柄,卻又只能鬆開,顫著手接過了她手中的令牌。

他知道,輕舟決定的事情,誰也攔不了。

把沈家軍和楓歌城交給常伯伯,她就放心了,日後父母也會有人掃墓,現在的她除了無法報的血仇,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和不捨的了。

沈輕舟起身,緩緩往城門走去,指尖的血一滴滴落在地面。

“主公!”

剛到城門前,城中百姓一個個跑了過來,全部跪在了沈輕舟腳下,他們苦苦哀求道,“主公,您不能去啊!”

“是啊,主公,不要去,大不了一死。”士兵也上前,紛紛單膝跪下抱拳齊道,“我等願與主公共存亡!”

沈輕舟看著腳下這些視死如歸計程車兵,以及哭的泣不成聲的百姓。

這一刻,她好像隱約明白了,為什麼父親明明知道,那是一場計謀,卻還是選擇前往,而不是反抗到底。

她曾以為父親如此,只是愚忠,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她曾以為,真正的強者,是讓人畏懼害怕。

但現在她明白了,真正的強者,不是讓人畏懼,而是敬畏。

叫人提及就感到恐慌的不是強者,真正的強者,是提及就會讓人不由肅然起敬,叫人甘願為他赴死,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強者不是用來壓迫弱者的,而是用來守護弱者的,手中的劍指著的,是身前的敵人,並非身後的弱者。

成長就是無數次直視人性,三觀崩塌,信仰挫敗。

原來,這就是羅徵的道,父親的道,可大道如青天,她卻不得出……

“多謝各位好意,但這城外有我想守護的人,我必須出去。”沈輕舟含著淚光,抱拳向他們鄭重道,“各位,就此別過。”

她轉身依舊堅定不移的走向城門,帶著滿腔不甘,去赴那一場必死的局。

“恭送主公!”

身後的人不約而同的說到,紛紛送她這最後一程。

見對面沒有絲毫動作,蕭定謀的耐心已然被磨盡,剛要下達絞殺令時,那沉重的紅木門,緩緩被拉開。

只見沈輕舟手持劍,一步一步孤身走了出來。

雖然此刻的她臉色盡是倦意,毫無血色,但卻依舊美的那樣驚心動魄,叫蕭定謀手下的人不由失神。

四周忽起大風,枝頭杏花紛落,楓歌城好像知道她要離去,於是下了這一場漫天大雪,來為沈輕舟踐行。

她緩緩來到了蕭定謀的馬前,長髮飄揚在大風之中。

在她的身前,是千軍萬馬,在她的身後則是高聳的城牆,和眾多百姓。

而她在這二者只間,顯得如此渺小,猶如一隻毫不起眼的螻蟻。

“沈輕舟,你終於肯出來了。”蕭定謀頓時得意不已,嘲諷道,“我還以為,你要在裡面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呢!怎麼,不同我鬥了?”

沈輕舟雙手抬劍,奉於蕭定謀馬前,言,“小人沈輕舟,自知以蜉蝣之身,無法同殿下蒼穹雄鷹相鬥,願領罪自戕以罪己之身,息殿下盛怒,望殿下高抬貴手,放過楓歌城百姓,以及其餘將領。”

蕭定謀大笑了幾聲,饒有趣味的說,“你要是肯向本太子跪下,本太子便如你所願。”

沈輕舟抬眼看向他,手不由握緊了劍身。

“主公,不要跪!他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常勝男喊道,“你不要管我們,趕緊回城去!”

“是啊主公,別管我們,以後主公為我們報仇便可!”其他士兵也著急的說到。

“閉嘴,再嚷嚷,先割了你的舌頭!”左隨惡狠狠斥了一句常勝男。

常勝男也毫不客氣的回,“來啊,姑奶奶我怕你啊,八百年後老孃還是一條好漢!”

沈輕舟看了眼常勝男他們,死死咬牙,她自然不想跪,眼前此人害得她家破人亡,是她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之人,可最終她還是低下了眼眸,忍著滿腔不甘和屈辱,緩緩朝他跪了下去。

“輕舟……”

常勝男不由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