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讓他的兩個兒女出來見朱琳澤,朱琳澤頷首致意,左夢庚他舊時曾在武昌碼頭有過一面之緣,還有些印象,但左良玉的女兒左羨梅卻是第一次見。

左良玉生的粗糙,不想他的女兒倒是生得水靈可人。

“左某雖是粗人,但對這女兒卻是喜歡的緊,左某發跡之後延請名師調教羨梅,羨梅也是爭氣,只數年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無一不精。”談到女兒,左良玉頗為得意,說道,“平日左某不讓羨梅見客,不過南陽王與左某是至交,今日便讓羨梅出來為南陽王撫琴助興。”

“左總兵費心了。”

朱琳澤、左良玉、左夢庚三人就坐入席。

左羨梅撫弄琴絃,為三人撫琴助興。朱琳澤雖不知琴,但聽得多了,也能聽得出左羨梅琴技不差,雖然比不得李香君、董小宛這等名妓但也只是稍遜一籌。

三人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之後,左良玉雖是面色微醺,但左良玉的腦子還是清醒的。

無事獻殷勤,不一定非奸即盜,但一定有所圖焉。

“南陽王此番來訪,又是送鳥銃又是送紅夷炮,左某感激不盡,南陽王要是有什麼需要左某的地方只管開口。”左良玉敬了朱琳澤一杯酒後,放下酒盞說道,“只要左某能夠幫得上的地方,以南陽王和左某的交情,左某在所不辭。”

左良玉倒是直接,朱琳澤就等著左良玉的這句話,朱琳澤將盞中酒一飲而盡,說道:“本王聽說左總兵軍中有不少駿馬,特來找左總兵購置一些馬匹。”

“這等小事南陽王何必親自跑一趟,遣人給左某送個信,左某自當挑選良駿,讓人送予南陽王。”左良玉笑道。

左良玉一路蒐羅騾馬,湖廣地區的騾馬大多被左良玉徵用,朱琳澤來找左良玉買馬倒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左良玉並不傻,朱琳澤親自攜帶厚禮前來拜訪,其目的絕對不僅僅是買馬這麼簡單。

“本王還有一套富貴相送,不知左總兵可有興趣?”

左良玉猜的沒錯,除了買馬之外,朱琳澤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王爺說笑了,左某雖不才,好在聖上看得起左某,授予左某總兵官一職,又授左某平賊將軍印,已是富貴之至。左某隻恨不能殺淨天下賊人,為君父分憂。”

說到此間,左良玉一副義憤填膺狀。

朱琳澤沒工夫看左良玉演戲,左良玉要是真有此心,那當初在朱仙鎮跑什麼,直接和闖曹聯軍拼個你死我活,馬革裹屍報效皇恩得了。

朱琳澤示意左良玉屏退左右,屋內只留下了左夢庚和左羨梅兩人。朱琳澤還是以眼神示意左良玉先讓左夢庚和左羨梅出去迴避片刻。

“為父與南陽王有要事相商,爾等暫先回避。”

左良玉不知道朱琳澤肚子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開口讓左夢庚和左羨梅先出去避一避。

左夢庚和左羨梅出去之後,屋內便只剩下朱琳和左良玉兩人。

“南陽王,現在屋內就你我二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東南半壁無主,左帥可有意乎?”

朱琳澤晃動著杯中酒,慢悠悠地說道。

“南陽王!你是何居心?!”

朱琳澤的這番話實在太過大膽,左良玉登時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對朱琳澤怒目而視。

“左某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鬼!無有不臣之心!南陽王請回罷。”

左良玉做出一副送客的架勢,朱琳澤卻是不慌不忙,繼續說道。

“左帥是明白人,應該明白京師是守不住了,京師若是守不住,南京便是大明的國都。目下南京無強軍駐守,張賊已經遁入川蜀,左帥已無後顧之憂,左帥何不派一支偏師入駐南京,坐鎮武昌以控扼南京?”

“你是要本帥擁立你?”

左良玉以為朱琳澤要依仗他二十萬大軍做後盾,擁立朱琳澤為帝。對此左良玉嗤之以鼻,朱琳澤雖然是藩王,但入繼大統,朱琳澤卻沒多大競爭力。

雖然李自成、張獻忠殺了不少藩王。但老朱家兩百多年在全國各地開枝散葉,宗室子弟人數多達數十萬,藩王也有數十個,比朱琳澤只是個偏遠世系的郡王,比朱琳澤更有資格當皇帝的藩王比比皆是。

況且崇禎皇帝現在還活著呢,崇禎的幾個太子也在,這帝位怎麼輪也輪不到朱琳澤頭上。

“左帥無有不臣心,難道本王就有不臣之心不成?”朱琳澤示意左良玉坐下,“北都若陷,南都必生變故,左總兵能有今天這富貴,皆賴聖上信任左總兵。左帥遣一偏師入南京,若是北都不測,無論是皇上移駕南京,亦或是遣太子監撫南京,左總兵皆可坐擁護駕之功,以報皇恩。

目下南直附近就左總兵這一支強軍,左總兵若是猶豫不決,讓他人奪了這護駕之功,豈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左良玉聞言神色稍霽,朱琳澤的這番話說的倒是在理。要是崇禎皇帝移駕南京還好,若是太子監撫南京最終登基,他又沒從龍之功,被朝廷冷落是難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