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臺甚為不易,臺灣不僅有我們漢人,佛郎機人,紅夷人也盤踞臺灣,還有倭人,東番土人時常騷擾。”

朱琳澤句句切中要害,鄭森思來想去,也沒找到朱琳澤這些話的中破綻,不得已只能暫時先避開鋒芒,轉移話題。鄭家要裂土封疆,這頂帽子扣的實在是厲害,鄭森也不敢接這個辯題。

這南陽王唇槍舌劍,要是和他辯論這個敏感的辯題,稍有不慎,就會陷入他的圈套。

既然鄭森轉移話題,朱琳澤便順著他的話題說下去,讓鄭森心服口服。

“既然鄭公子提及佛郎機人,紅夷人,倭人,那本王便與你聊聊也無妨。你父親尼古拉斯·一官可是西洋人的紅人啊。”朱琳澤依舊是笑容滿面。

他開臺直接觸犯了鄭氏集團的利益,想和鄭氏集團互幫互助,攜手開臺無疑是痴心妄想。

鄭氏集團要是不把他當敵人,也不會火急火燎地派鄭森到南京,聯合南京的東林復社人向他發難。

當他奏請開臺的奏疏上呈給崇禎皇帝的那一刻,鄭氏集團便已經把他當成敵人。鄭氏集團的臥榻之側,其容他人鼾睡?

尼古拉斯·一官是鄭芝龍的教名。當初鄭芝龍為了取得葡萄牙人的信任,更好地做葡萄牙人的代理,接受基督教洗禮入了基督教。

不僅僅鄭芝龍入了基督教,他的兩個弟弟鄭芝虎、鄭芝豹也接受基督教洗禮入了教。他們的教名和他們中文名一樣好記,分別是尼古拉斯·二官,尼古拉斯·三官。

至於鄭森,朱琳澤還沒有幼稚到產生把鄭森收為己用的想法。收李定國是因為李定國成年後就跟隨張獻忠輾轉各地,已經有了幾年的實際作戰經驗。

而鄭森,也就是後來的鄭成功,軍事上,尤其是海上作戰的經驗是在其父鄭芝龍降清後才慢慢積累起來的。

與其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還不如直接用李國志這種老海寇來的實在。甚至直接僱傭索爾這個亡命之徒都比收鄭森為己用的幼稚想法靠譜。

父親和兩位叔叔入教是極為機密的事,這南陽王又怎知道?鄭森心中暗暗吃驚。

既然南陽王都知道他父親洗禮入教的事情,那麼鄭家和荷蘭人東印度公司,葡萄牙人的貿易,對於南陽王而言,自然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鄭森現在就有點懷疑是不是西洋人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這個南陽王。

與朱琳澤的辯論,鄭森本來就處在下風。現在要是再議論下去,就要把他老爹和西洋人私自貿易的事情給抖露出來,雖然朝中知道的人也不少,但知道具體內情,知曉貿易利潤的卻不多。

這南陽王對臺灣之事那麼瞭解,又知道他們鄭家和西洋人的貿易諸事,想來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王爺口才犀利,鄭森佩服,鄭森願賭服輸。”鄭森朝朱琳澤深深一躬。

朱琳澤腹中已經打好了腹稿,正要繼續和鄭森一辯高下,沒想到鄭森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認輸了。

鄭森今年才十九歲,作為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能有這般考量的和心性,已經遠遠超出了那些同齡人。就這點,比侯方域、冒襄之流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南陽王學識淵博,對臺灣之事瞭解甚深,確為合適的開臺人選。鄭森才疏學淺,愧對諸位的厚望,對不住!”

言罷,鄭森又朝身後的同行的江南士子深深一躬,以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