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江實問。

“剛睡下,剛剛發生了點事,聞歸哭了,還暈了,說自己沒保護好雪若。”黃怡說。

“什麼事?這明明不是他的錯。”

“但是他自己不覺得。”黃怡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剛剛想帶他去看看雪若,結果雪若又哭又鬧,說不給聞歸進去。我只能一個人進去讓聞歸在外面等著。”

“為什麼?”江實眉頭緊皺。

黃怡臉色一暗。

“她覺得自己身子被羅康碰了,髒了,沒有臉再見聞歸了。”黃怡說著,臉色黯然:“她很喜歡聞歸,她不想讓聞歸看到被羅康侵犯了的自己,可她才六歲啊……”

江實怔了,說不出話,只覺得內心酸楚。

自古以來,除了風流女子,很多女人都會把貞潔當命一般。一個女子即使被一個男人看到腳踝,也一定要嫁給那個男人,以保證自己的貞潔。

而洛雪若呢?她才六歲,才是一個剛懵懂世事的女孩,很多地方剛剛明白,卻被羅康做下了那種事情,這對她簡直就是極大的侮辱,難免會成為她心裡一個解不開的結。

對這樣一個小女孩來講,她什麼也不懂,只會感覺自己是“髒”的。

她不可能嫁給羅康,雖然她看重貞潔,但那是羅康,一個她厭惡無比的人,更讓她內心痛苦萬分。

所以她覺得自己不乾淨了,不想讓江聞歸看見這樣的自己。也許江聞歸併不在意,但她卻不覺得,這對她來講,成為了一個繞不過去的噩夢。

但她才六歲, 還有很多年很多年的光陰,要一直活在羅康的陰霾當中,與江聞歸避而不見嗎?也許,永遠不嫁,孤了終身?

她是個害羞的孩子,一個膽怯的孩子,所以也會比所有人都堅決,比所有人都害怕,比所有人都難以釋懷,也許她睡夢中都會看到羅康那張猥瑣的臉,夢到他猥褻自己的場景。他不是江聞歸,所以她不想見江聞歸。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所有人都以為,都想看著他們長大,成婚,做一對雙生鴛鴦,但一切都因為一個噁心的紈絝毀掉,而他只是捱了不痛不癢的五十板子,在牢裡坐了三天,像家一樣,一應俱全。

江實不敢再想。

“然後,不知聞歸怎麼聽見了我們說的話,待我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居然跪在了外面,他執意跪著,怎樣都不起來,我死命勸不動他,也抱不起來。他本來身子就不好,跪了一會兒就要暈過去,後來婉瑩父親出來了,才幫我把他抱回房裡去的……”說著說著黃怡就忍不住落下淚來,江實聽著一切,感覺心在滴血一般。

“羅康!”江實怒吼,一手捶在牆上。”

久久,他嘆息一聲:“真是虎落平陽啊”

這是江聞歸的噩夢,也是洛雪若的噩夢,兩個噩夢在一起,交織得很密,讓兩個孩子的未來一片迷濛。

江實絕對不允許。

為什麼?到底兩個孩子的未來,還沒有一個無惡不作的混蛋來得重要嗎,他們為什麼要承受這些,為什麼公堂之上又會承載罪惡。只是因為他是個二品巡撫的兒子?

一個七歲的女孩長跪不起,一個六歲的女孩淚眼迷離,他們都籠罩在巨大的黑暗中。

江實聽見了羅康說的所有話,他明顯還會報復洛柏,也許還會下手,也許倒是隻能見到一個女孩的屍骸。而他身為巡撫的兒子,找個替死鬼,接著瀟灑,沒得推翻。

只有他死了,才可能真正讓洛家,讓江聞歸重見光明。

狂暴的殺意從江實身上湧出,把一旁的黃怡嚇了一跳。

“相公……”

“委屈你了,怡兒,走多點路,回到村子上,把哥叫過來。”江實把黃怡攬進懷裡,溫柔地說。

“你要……”

“看到雪若有多害怕嗎,看到聞歸的迷茫了嗎,我們別無選擇了。不殺了他,我們哪能見到陽光呢?”江實輕輕地說,一邊撫摸黃怡的頭髮。

“可是你不是……”

“所以讓你把哥叫過來。”

黃怡沒有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你準備怎麼辦?”黃怡仍在他懷裡小小聲啜泣,輕輕地問。

“我去找他,讓山河幫我們吧,那個雜種知道自己多招人恨,今晚牢獄會派更多人看守,多半還有那個錦衣衛。我不能殺人,前哥一個人搞不定,只能讓他來了。”

“你要小心。”

“山河出馬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他可是天下第一。”江實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