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孩眯著眼睛「咯咯」一樂,紅撲撲的臉蛋好似兩隻熟透的桃兒。

岑夫崖疲倦太久的心也在這一瞬間融化,嘴角不由自主地朝而後揚起。

「你這小東西,看來是知道自己落入了好人家,是嗎?」

岑夫崖傻呵呵地自問自答。

那嬰孩也不知聽不聽得懂,總之小嘴一咧露出甜美無邪的笑容,兩頰呈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看來我們還是有父女緣分的,對吧?」

岑夫崖已全然放下了戒心,滿腔皆是來自本能的父愛,任由那嬰孩小嘴不時鼓動,吮吸著自己的手指,滿眼裡盡是溫柔。

岑夫崖將散落在嬰孩身旁的衣物一件一件拾起,一條堇紫色珠子的項鍊,一根桂枝狀的釵,還有一件成年女子所著的衣裙。

月白色的衣裙如水波般輕裹著嬰孩纖柔嬌小的身軀,流淌及地,煙羅輕綃。

這突然讓岑夫崖回憶起麻衣道人的話:「話說你這恩人乃是一女子,她雖說身為女子,卻不屬凡俗世間。因其緣故自棄前身之軀,自廢了體內金丹,拋棄前塵煩惱記憶得以再生於世。」

岑夫崖喃喃默唸著:「拋棄前塵煩惱,自廢金丹......」

從嬰孩遺落的裙衫首飾上瞧得出,皆非人間凡品,乃舉世無比之物,足可見這嬰孩的身份果真如那麻衣道人所說的一樣,前塵必是仙骨非凡。

奇怪的是,能有如此仙緣的佼佼女子,究竟有何無法跨渡之事,不惜自廢了體內金丹也無法面對?

「唉,算了,這也不是我等凡桃俗李該揣測的事。」

岑夫崖長嘆了一口氣,將嬰孩摟進懷中,看著她瑟縮安睡在岑夫崖的臂彎裡,有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掛滿心頭。

岑夫崖將嬰孩帶回家中,神奇之事再次發生。

妻子沁氏平日木雕泥塑般只知呆坐在床頭,今夜本該安睡之時,竟出人意料地守在自家院子裡,延頸跂踵,極目四顧。qδ

岑夫崖遙遙一見,驀地以為家中有甚變故,趕緊加快了腳步汲汲惶惶地往自己裡趕。

沁氏一見岑夫崖,便顧不得一切急不可待地朝他衝了過去,像是有著某種預知一般,迎上前去。

「慢著些!」

岑夫崖見沁氏赤腳裸足跑得飛快,心頭揪起幾分心疼,他一邊招呼著妻子,一邊加快了步子,倍道而進。

自始至終,沁氏依舊遲眉鈍眼,但目光始終凝注在岑夫崖的懷間,滿臉希冀地在探尋著什麼。

今夜的沁氏跑得飛快,一口氣趕了幾乎半里路,一個原本沉穩周到的中年婦人此刻跑得像一隻兔子,那般急不可待活力更勝少女之時。

喘息之間,沁氏便已到了岑夫崖跟前,她喘息未定,便巴巴劫劫地岑夫崖的臂彎裡瞧去,口裡「哇哇」地亂叫,像一個啞巴一樣對著丈夫懷裡的孩子比劃著只有她能看懂的手語。

春夏交接的夜裡,地面多少還有些刺骨的冰涼,沁氏翹足捻腳,無處安放的腳丫瑟瑟發抖。

岑夫崖甚是心疼,安撫沁氏道:「莫急,莫要著急。你若這般心急,怕是會嚇到她的。」

一聽岑夫崖這麼說,沁氏就像聽懂了一般,真的安靜了下來,瞪著一雙殷切的眼睛,痴痴的看著那嬰孩。

嬰孩倒是睡得正沉,並未被莽莽廣廣的沁氏驚醒,像是前世勞形苦心太久,故而今世精神格外睏乏,她蜷曲瑟縮著身體,像一隻乖順的小貓般還在「呼呼」做著香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