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目不斜視地凝望著計都,略一頷首向陳朞示意,而後朝向計都昂然逼近,一如昂昂之鶴,眸如空靈,不磷不緇。

攬月平靜漠然道:“我要與你做一個交易。”

“哈哈哈哈哈——同本大人做交易?是本大人高出一籌,你等皆在本大人鼓掌之中,擒縱自如,何談交易?!”

計都簡傲絕俗,不可一世。

“用天香夫人之女的命。”

計都尚在不屑一顧,攬月袖下一抖,一柄寒芒閃爍的匕首露出,乾淨利落地抵在了自己頸間。

擔心計都不信她不惜對自己痛下狠手的決心,殷攬月索性痛下狠手,手腕一翻,迅捷如風,匕首在她頸間留下一道血痕,遠遠一望宛如一條紅蛇蜿蜒在白皙雪地之間,赫然醒目。

計都愕然失色,氣息凝固,他上挑起雙眉,紫瞳肆怒,冷傲的眼睛裡流露出憂懼之色,卻只在一瞬之間,雲消霧散。

“呵!滑天下之大稽!你自傷自損與我何干,難不成是自作多情,以為救過本大人便可以性命相挾?不過是些沖弱寡能的幼稚之舉。”

攬月翹首引領,匕首又深入半分,平心易氣道:“我從不敢自視甚高,我救下的是對槐月手足情深的阿寧,並不是殺人如麻的你,故而從未曾想過討得你半分情面。”

說著,攬月的視線越過計都看向他的身後上方,一個飄蕩在上空那個白衣窟瞳的鬼影。

槐月的鬼混依舊用那雙漆黑空洞的無瞳眼眶望著攬月,孤獨憂傷的飄蕩。

計都知道她在看什麼,也跟著一同昂首望去,紫眸驟然暗淡,騰騰傲氣立消,心底道不出地複雜沉重。

攬月伸出一臂直指槐月,清冷莊嚴道:“我賭她,也許對你而言只有我尚有救她的可能,故而我賭你不會要我死。”

此言一出,一片譁然,墟棘峰那邊是,百派們亦是,畢竟除了殷攬月以外,所有人看到她所指之處一片虛空渺茫,空無一物。

令眾人不可思議地還在後面,計都冷酷的瞳孔微微一縮,眼神竟然有了一絲鬆動。

看起來計都深信著殷攬月所指所見,真是玄之又玄,匪夷所思。

計都深不可測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釋然,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也舒緩了些許:“看來你還記得我們墟棘峰之約。”

攬月對計都的問話無動於衷,冷眼相待:“我要你放了他們。”

計都嚴峻嘴角正要冷冷吐出“不可能”這三個字,卻戛然而止,兩顆瞳仁如鋼錐一般緊緊盯在殷攬月的頸間,眼見著她手裡的匕首下鮮血淋漓,不斷地沿著她的手臂和衣襟滴落下來。

你對自己下手可真是夠狠啊......計都的心在猙獰交錯中徘徊不定,焦急、煩躁、憤怒、倉惶,多種情緒一同湧上心來,堵得他胸口快要脹裂。

“攬月——不可恃己意氣,發狠而為!”

陳朞臉色煞白,同樣沒有想到攬月會如此孤注一擲,不惜鋌而走險。

“陳朞你也不要過來!”

殷攬月松貞玉剛,語氣決絕。

攬月的舉動跟最先的商議完全不同,陳朞不由地提心在口,冷汗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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