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翻挑了幾下而已,就掀起一屋塵汙和草木灰沾染了江淮一身,江淮一臉厭棄地以袖捂鼻,向後退了退避開那嗆人口鼻的刺鼻氣味。

江淮蹙了蹙眉,疑神疑鬼地兀自嘀咕道:“不對啊,我記得那賤人的白尾鳶該是在此處才對,為何也連一根兒鳥毛也不見留下。”

江淮極力回憶著兩個時辰之前,棲蟾殿內炎焰張天時的場景。

那時,江淮初見火勢熏天,第一反應便是做賊心虛,擔心婁嫄和白尾鳶被百般折辱之事在這場漫天大火之下曝露於人前,本想奮不顧身上演一出良夫救妻的好戲。

又轉念一想,其實也許讓婁嫄和白尾鳶埋身在這片洶湧滾滾的狂洋紅浪裡,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以幫助自己既不同翀陵派決裂,又可甩脫這個難纏的賤女人,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婁嫄一死,到時江淮只需在跑去九旋谷,在翀陵派那個老丈人面前號慟崩摧一番,便可一舉兩全。

再說了,如若自褚君山那裡的訊息不假,也許此屆?鼓盟會結束之時,便是他江淮擁有血珠、一統天下之時,又何懼任何人威呵於自己。

真到那時,別說是什麼翀陵那個老而不死的養鳥老頭兒,就是?華派的欒首陽再度出山,他江淮也絲毫不畏懼。

江淮所夢寐的一切想要付諸於實現,必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婁嫄死了。婁嫄必須死,一定要死得透透的!

江淮開始期待這沖天大火愈燒愈烈,如果不是棲蟾殿裡裡外外這麼多雙眼睛共同瞧著,江淮恨不得親自衝進洪涯寢室裡,為它積薪添柴。

只不過......

江淮的眼神飄忽不定,滴溜溜地在腳下的廢墟里仔細審視,真的能就此確定婁嫄已經死了嗎?

門是被江淮自外鎖緊的,婁嫄和白尾鳶的身上還纏繞著天蠶絲,縱使夢糜香的效果消弭式微,按常理來說也無法自火海里脫身。

一定是自己小心過頭了,才會這般侷促不安,徒惹煩惱。

想到這裡,江淮眉毛叛逆肆意地向上揚著,嘴角噙著一抹詭惑的獰笑,笑聲由小漸大直到放蕩不羈。

江淮不可一世地平展雙臂,用狂野猖獗地目光仰望蒼穹夜空,彷彿已然看見了自己君臨天下那一日的王者風姿。

“嫄兒——!嫄兒你在哪裡——!”

廢墟外驟然傳來有人呼喊婁嫄的聲音,緊跟著漏頂的天空裡振翅掠過一道黑影,鳥革翬飛,盤旋在洪涯派曾經的寢室上方,發出淒厲啼鳴。

“嫄兒——!”

聽那聲音促忙促急,距離江淮已近,江淮知道考驗自己唱戲之功的時機到了,立刻收斂了嘴邊獰笑,換上滿面涕泗交流。

“嫄兒——!”

果然,一個身著石青色錦服的中年男子神色凝重,疾馳如梭,急三火四地衝進了那扇早已被燒穿的大門。

頭頂的流蘇鷸在江淮頭頂盤旋了兩週,收攏雙翅一個俯衝,牢牢扣住了主人的肩膀,用凌厲的眼光巡視著周遭的情況。

“鷸叔......嗚嗚......你來了......”

江淮泣不成聲,抱臂而哭。

婁鷸眉心緊蹙,心底說不出的厭棄和憎惡,卻要提醒著自己,切莫露出馬腳。

“江掌門為何在此哭得如此悲慟?我瞧著棲蟾殿裡的掌門尊長們已盡數挪去殿外,偏人群裡未見婁嫄,故而來此尋找。敢問江掌門可否知道我們嫄兒現在何處?”

“嫄兒她......”江淮未語聲先泣,令聽之之人悽入肝脾。

真是好演技,不是掌門之才,倒有戲子之能。

婁鷸雖是對眼前之人深惡痛絕,卻配合著江淮急急追問道:“婁嫄她怎麼了?!”

“她......她......”

江淮別過頭去,作出一副慘不忍見之貌,拂袖一指寢室北側角落,那裡烏壓壓一片殘骸灰屑,黑黢黢橫七豎八混成一團。

“什麼意思?!你是說婁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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