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都怪我,我不該那薜蘿林之事與你玩笑的,瞽言妄舉,害得你有口難辯,不但捱了懲戒,還陷身戒室。”婁皋嗚咽更噎。

“嘶......你這孩子是不是傻?”婁皋把聿沛馠攪得匪夷所思。

要不說孩子就是孩子,明明是聿沛馠藉故領罪的事,不知道婁皋怎麼理解的,還以為是他害得聿沛馠分說不能。

“我、我竟然還,還沒心沒肺地收了你捱打換來的七轉柔丹......”婁皋開始啜泣。

聿沛馠感覺頭都被搞得懵了,急道:“喂喂喂,你可別當著我的面哭天抹淚啊,我可最煩男人陰陽怪氣的女流之相了。”

聿沛馠此言是真的,要不是他此刻重傷動彈不得,早就被婁皋哭眼擦淚的樣子給嚇跑了。

“那我、那我......”

婁皋左右不是,慌忙揮袖摸了一把鼻涕。

“沒事的婁皋,沛馠修為深厚,不出幾日便能好的。”攬月安慰道。

“殷姐姐,我信你。你的醫術那麼厲害,我姐姐臉面之傷也是服了你給的藥後,沒幾個時辰便褪去了,姐姐還要我代她謝謝你,你看,我差點兒又給搞忘了。”

婁皋破涕為笑,還帶著些靦腆。

“你這小子,怎麼厚此薄彼呢,跟她說起話來就滿面春風,一見我便是哭喪。”

聿沛馠話中醋味兒漸濃。

婁皋正跟攬月、聿沛馠一起暢言著,忽聞頭頂“嗝”了一聲。

聿沛馠雙肘撐地,吃力地抬頭往婁皋頭頂的一堆蓬亂頭髮裡瞧去,只見啾啾坐臥其中,垂頭塌翅,翼伏爪縮,無精打采地抖了抖稀鬆的絨毛。

聿沛馠吃驚道:“昨兒個不是給了你七轉柔丹了嗎,怎的啾啾還是這般枯槁萎靡?寰宇不是說過嗎,若是有高品階的金丹,應該是可以助它成長的。”

婁皋目光炯炯,神情突然肅穆起來,凜然正色道:“父親常教導我說:志毋虛邪,行必正直;寧為直伐,不為曲全。以你生死換來的金丹,就算是九轉金丹,我婁皋也不稀罕,更別說是七轉丹而已。”

“......”

攬月和聿沛馠直勾勾地看著面前這個剛正又固執的男孩,張口結舌。

聿沛馠尤為急切無奈,先是爬耳搔腮,後是仰屋竊嘆。

婁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還期冀著攬月和聿沛馠裡有人會誇讚他的氣節傲骨,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聿沛馠的喟然長嘆。

“你們,這是怎麼了?”婁皋感覺到二人氣氛不對。

聿沛馠深吸一口氣,胸膛鼓氣,咬牙堅持著朝向婁皋探出一手,又狠狠地朝著他的腦門拍了下去,啾啾差點兒被這力量從婁皋的亂髮間震落下去。

聿沛馠低怒道:“頑梗不化!駑鈍之子!敗家孩子!知不知道這七轉柔丹多麼難得,是這一眾弟子們寤寐思服的,你竟然還不知珍惜!”

“你、你怎麼罵人啊......”婁皋委屈巴巴。

“罵你?等我傷好了,我還要打你呢!真是氣煞我了......”

聿沛馠背後傷口撕裂,疼痛令他鼓衰氣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攬月趕忙攔住聿沛馠動氣,替他把後面的話說完,問婁皋道:“那七轉丹可還在你手中?不會退回給欒掌門了吧?”

“我的確是想退還來著,但是姐姐和鷸叔都攔著我。現在七轉丹在鷸叔手中保管,反正誰愛吃誰吃,我是不吃!”

婁皋鼓唇咋舌,對聿沛馠做了一個耍賴的鬼臉。

“氣煞我也!攬月,你瞧瞧他,萬年翀陵砸在一個猴頭小子手裡!”

聿沛馠算是繼嵇含之後,在撒潑耍皮方面再遇敵手。

攬月本要好言再勸,哪知剛好殿外響起雄渾肅穆的講學鐘聲,只好暫且放婁皋回去翀陵派的位置前坐好,蹈規循矩,以免翀陵派也遭人顛唇簸嘴、搬弄是非。

......

自從謫戒室那一夜與含光子“交心”過後,攬月幾人覺得日子似乎好過多了。

原來竟是相互間先入為主的偏見,導致了各懷嫌隙,如今看來這含光子除了刻板教條、墨守成規以外,似乎賞信罰明,並沒有刻意刁難。

不過含光子畢竟是含光子,在教學上朝督暮責,食古不化,並不曾因薜蘿林和枵骨符的躁亂而產生絲毫影響,仍舊博眾以文,面命耳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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